難忘八字街
文|黃毅紅
買橙子喲，三塊五一斤，十塊錢三斤，甜得很，不甜不要錢喲。星期天，不上班。在批發市場去批發了幾十斤橙子，和孩子一起到八字街去賣。賣橙子，並不是為了賺幾個錢，而是想讓小孩體驗一下生活。
八字街是武勝出名的街。並不是因為它的繁華，而是很多人都知道，這裡有很多小商販，還有看相、算命、測八字、抽花籤、看彩頭的民間藝人，定點在這街上。一張桌子迎八方客，算前測後，妙語連珠，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子醜寅卯，生辰八字測未來。很多人慕名而來，也許一切都是天註定，凡事都是命安排，人信命，人才軟弱，不信命的人，才有了苦難的折磨。歷經滄桑歲月的人都明白，命運不是掌握在八字先生口裡，而是自己的手裡。自己的言行，感恩過多少人，自己能有多少的福報。
我們在兩個賣菜人中間擺下了水果攤。小孩開始膽小，不好意思喊。看我喊開了，他也跟著吆喝起來。有人問價，他也能對答如流。
生意並不好做，還價挑剔的顧客太多。橙子進價二塊二，賣十塊錢三斤，也沒多少錢賺。生意不怎樣。跟旁邊賣菜的閒聊起來。很多賣菜的都是自家種的，吃不了，就拿到集市換點錢，補貼家用。有賣兒菜、萵筍、包菜、豌豆尖。特別是賣碗豆尖的很麻煩，豆尖需要一個個去摘。一天也摘不了多少斤。
半天功夫，橙子賣了一半多了，很多顧客還價，稱多點，都不計較。小孩對我說:“爸爸，這些人怎麼都這樣呀，價格很低了，稱好了，還拿一個，我們都賺不了多少。”我看著兒子稚氣又不服氣的小臉，對他說:“兒子，生意無大小，你漫天要價，顧客落地還錢，很正常，你要是覺得虧本了，你可以拒絕交易，生意不成人情在，沒必要埋怨誰。”
旁邊一位賣菜的大娘，多好的兒菜，先賣一塊五一斤，後來跌到五角錢一斤，天快黑了，還有很多兒菜沒有賣，如果賣不了，就只有揹回家。別人還價太厲害，賣五角一斤，幾乎是最低價了，還出價三角。我看買菜的穿著也不像是缺這點錢，卻這麼計較，大娘委屈的同意了。他對我說:賣點是點，賣不了，就只有揹回去，學生讀書要用錢，家裡老人要用錢，只要有人買，多少就賣。的確，生活有時候不得不逼你交出一切，貧窮真的讓人卑微，有句古話說的:種菜的，比不過賣菜的，賣菜的比不過炒菜的。飯店一盤菜都十多塊，看起利潤高，實際上除去房租，人工也所剩無幾。
來了一個顧客，嚐了一下橙子，還價兩塊，低於了進價，我不賣。他說:“我天天買，都這價，你是第一次來賣吧？”我笑著回答:不常來。他說七說八一大堆。“你還賣不賣橙子，這價就夠高的了。”一副痞子氣，我也煩了，說:“你不買就算了，說這沒意思。”最後無歡而散。看著也沒剩多少，想著自己也要吃，就不打算賣了。這時旁邊的大娘說:“你兒子真懂事，我在這裡賣菜十年了，現在大孩子工作了，在大城市貸款買了房，小的還在讀大學，我沒上過學，不能讓小孩跟我一樣，所以苦點累點無所謂，我現在還能做幾畝地的菜，補貼家用”。
天越來越晚了，看到她的菜還剩很多，天也下起小雨來了，想著單位明天上班也要買菜，就對大娘說:“把兒菜賣給我吧，有多少算多少。”大娘看了說:“小夥子，你買這多做什麼？”我說:“明天單位上班，需要買，今天買了一樣。”大娘高興的點頭，她裝菜過稱，我把剩的橙子放車上，一會菜也稱好了，三十六斤菜，按五角錢一斤，十八塊錢，大娘幫我把菜放車上，我看著大娘長滿老繭的雙手，想著自己多病的父母，一股心酸湧上了心頭，我笑著說:謝謝，給了二十塊錢，就走，車已經走了幾米，聽見大娘在後面喊，我把車停下，大娘說:“找你的錢。”我推辭說:不用了，賣菜不賺什麼錢，你的菜這麼好。大娘說:“不行，該怎樣就怎樣，我賣菜這多年，童叟無欺，謝謝你買了我這麼多菜。”硬把錢塞在我的手裡。
我的心被觸動了，在這個現實的社會中，像這樣的守規則的人已經很少了。大娘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菜農，可是她擁有一顆其他人都沒有的善良的心！雖然沒有讀過書，卻比誰都明白做人的道理。
回到家裡，兒子說:“好累，這個賣菜的婆婆好辛苦，那些買菜的還少錢，一點都不講規矩”。聽著兒子的話，我無言以對。現在的社會的確如此，人這一生都必須遵循最基本的法則，生活苦也要過，甜也要過，一種米養百種人，酸甜苦辣，人生百味，沒有一直溫柔的性格，也沒有風平浪靜歲月，歷經苦難，還依然熱愛生活，不會絕望，仍有方向。
（來源：小民也有料；圖片來自網絡，侵聯刪）
作者：黃毅紅，筆名雲水，武勝人，自由職業者，喜愛文學，音樂，古詩詞，自娛自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