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5G 問題備受政界、商界及學界的普遍關注和廣泛討論，並已成為中美高科技競爭的核心議題。本文在介紹 5G 技術的基本情況之上，分析中美 5G 競爭的原因及實質，並探討5G 技術對網絡空間安全的影響。
5G 與萬物互聯時代
5G 即第五代移動網絡，是近年來通信技術領域的重點研究議題。從 2012 年開始，國際電信聯盟便著手進行 5G 標準化的前期研究工作，2015 年 6 月，國際電信聯盟將 IMT-2020 確定為 5G 的唯一官方名稱， 同 3G(IMT-2000)、4G(IMT-Advanced) 相呼應，並明確了 5G 的業務趨勢和應用場景。
與 4G 相比，5G 在多個關鍵性指標方面取得質的飛躍：
在用戶體驗速度方面，5G 的速度比 4G 至少提升 10-20 倍， 其峰值速度可達到 1G/s。在連接數密度方面，5G 條件下每平方公里範圍內可允許 100 萬個終端接入系統中，是 4G 的 10 倍。
在時延方面，相比於4G 條件下 10-20 秒的時延，5G 條件下從終端到中樞系統只需要 1 毫秒的傳輸時間。
正是基於 5G 的低時延、高速度和高連接密度，5G 的應用場景集中表現為三大領域:
- 第一是增強的移動寬帶
- 第二是大規模的機器通信
- 第三是高可靠的低時延通信
應用到具體的社會管理和日常生活中，可體現在智能家居、智能醫療、無人駕駛和智慧城市等方方面面。5G 時代， 低時延將提升終端的反應速度，減少交通事故， 從而使無人駕駛技術得到極大提升和廣泛應用。5G 時代，遠距離醫療將成為現實，增強的移動寬帶將使跨洋高清視頻手術成為可能。
此外， 5G 與智能家居結合帶來的影響更是讓人驚歎不已，患者無須去醫院而是通過虛擬技術便可進行B超檢測或者手術，從而大大改變人們的生活。
因此，5G 最為重要的意義在於萬物互聯。在傳統互聯網時代，手機、電腦、平板等電子產品才能成為終端，而到 5G 時代，除了電子產品外，路燈、井蓋、馬桶、汽車、工業設備等均都可以實現有效接入，這將使終端的數量達到數十億之多，從而使人類真正進入萬物互聯時代。
5G 不僅提高了通信效率，而且將同各行各業深入融合，為社會經濟發展提供關鍵支撐。如 5G 可以同人工智能、雲計算等新技術融合發展，推動生產組織方式、資源配置效率、管理服務模式的深刻變革，創造數字經濟新價值體系。因此，5G 真正的價值在於和其他行業的結合，其對經濟產生的影響更是不可估量。
中美競爭中的 5G 問題
目前，中美之間的 5G 競爭已進入白熱化階段。對美國而言，特朗普政府將 5G 視為維持美國全球霸權的基礎，特朗普本人稱 5G 競賽是美國必須打贏的戰爭。
對中國來說，5G 是“中國製造 2025”的重點發展對象，2019 年 6 月，中國工業和信息化部向中國移動、聯通、電信、廣電發放 5G 商用牌照，標誌中國提前進入 5G 商用元年。
面對中國 5G 技術的迅速發展和快速部署:
一方面，美國試圖全方位封鎖和打壓中國的 5G 技術。繼制裁中興之後，美國以危害國家安全為由，將華為列為重點壓制對象，不僅禁止美國公司與華為的商業往來和技術合作，並多次反覆動員其全球盟友棄用華為技術。
更有甚者， 美國試圖通過減少中國內地高科技專業赴美留學生的數量、限制部分在美華裔科學家的研究、排擠國際學術聯盟中的中國籍學者等“卑劣” 手段壓制中國的技術發展。
另一方面，在打壓中國企業、指責中國政府的同時，美國政府也在積極支持本國 5G 技術發展，如釋放更多頻譜資源、加速基礎設施建設體系、加大政府資金支持力度、更新法規體系等措施。2019 年 4 月， 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宣佈，未來十年將投入 204 億美元用於 5G 基礎設施建設，這是美國政府動用國家力量發展 5G 技術的最好例證。
美國政府支持本國 5G 建設的措施似乎“卓有成效”， 根據美國無線通信和互聯網協會2019 年發佈的報告顯示，中美兩國的 5G 技術實力並列第一（2018 年的報告中中國排第 1，韓國排第 2，美國僅排第 3）。
不可否認，在 5G 的幾項關鍵性指標當中，美國的確在芯片研發方面遠遠領先中國，但在運營商的部署能力、5G 標準立項、手機的研發與生產等領域，中國在 4G 時代積累的寶貴經驗及成果，將使中國在5G 商用方面領先美國。
美國遏制中國 5G 技術主要出於經濟、政治、安全和歷史經驗四個方面的考量。美國擔心 5G 及其帶來的產業革命將給中國帶來新的經濟發展機遇，從而使中國在經濟總量上進一步逼近美國；美國更不能容忍中國挑戰其全球霸主地位，尤其是在通信領域（或相關高技術領域） 標準規範的制定方面挑戰美國。
此外，美國擔心華為這類中國企業主導 5G 技術將影響美國的國家安全，儘管這一擔心顯得十分“荒誕”。
最後，根據歐盟、日本在 3G 和 4G 時代丟掉領先地位的慘痛經驗來說，美國擔心在 5G 時代錯失發展機遇導致美國在通信領域一蹶不振。
5G 技術帶來的挑戰
5G 技術無疑是一把雙刃劍，在方便人們生活、變革思維模式及推動社會進步的同時，5G 時代的到來也將給網絡空間安全帶來諸多挑戰。
首先，5G 技術引發的萬物互聯使可接入終端的數量達到數百億甚至上千億之多， 這將極大提升網絡防禦的難度， 並使排查網絡入侵的源頭變得十分困難，從而給網絡空間安全構成極大威脅。
此外，網絡空間一旦遭受非法惡意入侵，將會產生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從而導致更為巨大的財產損失和安全威脅。
其次，5G 技術的推廣和落地將為恐怖主義組織提供新的技術支持，降低極端分子發動恐怖襲擊的難度、加大恐怖襲擊帶來的危害程度， 併為網絡恐怖主義提供新的土壤。
在 5G 時代， 網絡將不僅成為恐怖分子傳播極端思想、招募組織成員、募集財政收入的工具，並可能成為其發動恐怖襲擊的載體。
再次，激化大國在網絡空間領域的競賽。5G 引發的技術進步和信息革命將加強大國之間的不安全感，加深安全困境，導致大國在高技術領域的競爭日益激烈，並將強化大國在網絡空間領域的軍備競賽。
目前，一些國家已經將5G 技術運用到軍事研究中去，並可能在不遠的將來實現成果落地和轉化。
最後，5G 將可能拓展網絡空間的新戰場。現代戰爭早已突破陸、海、空傳統戰爭空間， 網絡空間越發受到各國政府的重視。5G 技術帶來的萬物互聯和一體化融合技術將極大地提升作戰武器的效能和戰場的智能化程度，從而變革網絡空間的競爭模式，進而拓展網絡空間的新戰場。
綜上所論，與傳統互聯網強調自由、開放、共享的基本精神不同，5G 智能物聯網時代，其提供的服務將個人生活、工業生產、社會穩定、國家安全緊密結合在一起，安全將成為智能互聯網時代的核心價值和頭號責任，國家在加緊佈局5G 和物聯網的同時必須升級網絡安全系統， 加強對網絡體系的監管，否則將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災難性損失。
作者簡介：
宮小飛，南京大學亞太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研究方向為中東地區安全、美國政治與外交。
（本文選自《信息安全與通信保密》2019年第九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