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古代漢語,溫暖四海學子

人物小傳

侯雲龍,吉林師範大學二級教授,中共黨員。先後任吉林師範大學中文系教學主任、管理學院院長、博達學院文學院院長。1989年獲“全國優秀教師”稱號,1993年獲國家教委曾憲梓教學獎,同年獲政府特殊津貼,2006年獲“吉林省教育系統師德標兵”稱號。

有一位教師,從走上講臺的那一天起,從不問學生“聽明白沒有”,而總是問:“我說清楚沒有?”

他親手製作投影片7000多張,200多節課件,使枯燥的古漢語課堂趣味盎然……

他就是吉林師範大學教授侯雲龍。

2020年4月16日清晨,侯雲龍去世,享年68歲。

“先生乃德行合一之師”“瞻言道範,不盡神依”……遍及四海的弟子們沉痛悼念,深切緬懷他們敬愛的老師。

他的課很小,小到一張膠片,一個漢字

“諸君以為何如?”這是一屆屆學生念念不忘的侯雲龍的“經典一問”。

1999級學生李偉說:“每逢侯老師這麼一問,課堂氣氛立刻就輕鬆活躍起來。”

只要能讓學生投入學習,侯雲龍向來不吝精力,致力把枯燥的事情變得簡單有趣。

比如寫甲骨文字。一節課時間有限,容不得在黑板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描,侯雲龍就買來膠片,切成小張,逐一按在玻璃板上,對著光去描甲骨文。這樣每次上課,只需要挑出膠片投影即可,方便又省時。

1994級學生劉彥平還記得,為了保證膠片投影上文字的清晰度,侯雲龍經常在晚上授課。他授課的教室是整個樓最大的,但學生們還要提前在教室外等著佔座。“侯老師的古代漢語課總是座無虛席,去晚了就只能站著了。”

從1985年到1999年,侯雲龍共製作了包含古文字、古代地圖、星圖、服飾、器物、官制等內容的投影膠片7000多張,在古代漢語、訓詁學、漢語詩律學的教學中,全面採用電化教學手段。其《文言文知識表解》一書再版三次,累計發行20多萬冊,電化教學教材《古代漢語》被全國51所院校使用。

1999年之後,電腦開始普及,侯雲龍又把膠片一一做成課件,並刻錄在光盤上,累計200多課時。這不僅方便了他自己授課,也方便了很多教授和學習古代漢語知識的師生。

他的課很大,大到整個校園,整個天空

侯雲龍特別注意把德育滲透到教學之中,使學生在學習古代文化知識的同時,受到傳統文化的薰陶。

他常常與學生相約在校園信步。隨便一處石雕,一方淺亭,他都可娓娓道來。他帶領學生識讀校園裡的楹聯,悟其涵義,觀察廣場上擺放的“司南”,講解“四方”……

“我還清楚地記得,有一天晚上,侯老師拿出他的強光手電,指向天空,‘同學們看——光柱的盡頭,那是織女星,順著就可以找到牽牛星啦!’”2002級學生宋曉林回憶,每當講到和星座有關的內容時,侯雲龍就喜歡帶著學生到操場上仰望蒼穹。為強化學生對星宿的直觀感受,他買了一個特殊的手電,用強光照射夜空。學生們笑稱,侯雲龍的手電是世界上最長的“教鞭”。

在他幽默的講解中,學生的陣陣笑聲裡,一堂課總是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然而很少有學生知道,為了講好星宿,他曾廢寢忘食地閱讀《史記·天官書》和古代星圖,也曾在隆冬的午夜走到室外,觀察星座位置,還常站在陽臺上向天空照射手電。

因為課講得有趣生動,其他院系的學生也經常到他的課堂上蹭課。“有一次,我們幾位同學跨班去聽侯老師的課,但侯老師擔心我們耽誤專業學習,委婉地拒絕了。”1993級學生夏維波回憶,當時他們感覺很失落,便寫了一首詩《敬呈侯雲龍先生》放在課桌上:“白雪高音本難尋,苦立程門雪卻深,東魯春風今何在?可憐曾點一片心。”

沒想到,第二天侯雲龍親自到宿舍找到他們,送來一本《古漢語知識問答》,上面也寫上了四句詩:“魯公師道理應存,況吾此生列儒林。倘君誠有立雪志,我當擁慧掃柴門。”

從此,師生之間結下了不解之緣。

他的心很細,細到一份快遞,一條信息

“今年1月,侯老師將最新的課件寄給我,我發現課件比前年又多了一倍。侯老師把他的智慧都裝進了課件,留給了學生。”1989級學生倪華說。

這是侯雲龍多年的習慣。只要有人需要,他總是大方地把自己製作的課件刻錄成光盤送去。

侯雲龍還有一個習慣,就是隨身帶著一塊溼抹布去上課,上課前擦一遍黑板,下課後再擦一遍。有人問及原因,他笑著說:“用抹布擦黑板,坐在前排的學生就不用天天‘吃灰’了。而且,擦完了走,後面講課的人方便嘛。”

在大家的印象中,侯雲龍對自己的穿著從不留意,對學生卻細緻入微。有的學生衣著過於陳舊,他會挑幾件自己的衣服送過去;有的學生捨不得花錢買菜,他會邀請到家裡,改善一下伙食……多年前,一位女生患病做了兩次手術,飯菜稍涼便會噁心嘔吐。侯雲龍心疼不已,便讓她到家裡吃一日三餐。他說:“老師不能保證你吃好的,但能保證你吃熱乎的。”在侯雲龍夫婦的精心呵護下,學生的病終於痊癒。多年後,學生早已成家立業,還不忘特地帶著丈夫和兒子專程來看望老兩口。

每有學生髮來短信,侯雲龍總是逐一回復。為了逐條回覆學生短信,他足足記了8個電話號碼本。2019年元宵節,2005級學生劉美多收到了侯雲龍的回信,忍不住掉下眼淚。她知道,侯老師又開始忙乎了,為了一個一個地回覆學生信息,他要從大年初一忙到元宵節之後。

斯人已去,侯雲龍動情的講話依然迴盪在吉林師大的校園:“我是老師的學生,又是學生的老師。若干年以後,當我化為一縷青煙,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時候,我的學生還在,我的學生的學生還在……我幸運,幸運的是我選擇了適合我的教師職業;我滿足,滿足的是我年年歲歲衣食無憂。既然如此,不教何為?”

記者 趙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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