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軍第一天送外賣，就碰上了邪門事兒！
那天，都快深夜十一點了，他搶了一單，因為時間晚，屬於加價送，可以多賺好幾塊。他想，反正單身狗一條，早收工回去也是無事可做，不如多賺幾塊是幾塊。
客戶點的是一碗玫瑰湯圓。客戶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陳詩詩，跟他高中暗戀的一個女生同名。鄭小軍心裡蹦了一下，初戀的感覺一閃而過。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個客戶。
鄭小軍在手機上導航了一下對方地址，距離約4公里，遠是遠了點，不過與他住的地方是同一個方向，剛好回家順路。
詭異的是，一路上，手機導航好幾次提示位置偏移，需重新定位。4公里不到的路程，他花了足有半個小時，好在對方一直未催。陳詩詩果然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時值深秋，夜晚的風有點刺骨。
鄭小軍終於找到陳詩詩的小區。這是一個城中村。房屋破樓，路燈昏暗。沒有電梯，只有逼仄的樓梯。樓梯口堆滿了黴味嗆鼻的雜物。
鄭小軍氣喘吁吁地爬到5樓，找到504號房門，先是輕輕敲了幾下，沒人應，於是他又重重地敲了幾下，仍舊沒人應。
外賣訂單上有陳詩詩手機號，他撥了過去。手機裡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是空號！
“X尼瑪！”鄭小軍甚是惱火，忍不住飆了句髒話。
這時，身後突然飄來一個聲音，“你是來送玫瑰湯圓的嗎？”
鄭小軍嚇得一個激靈，寒毛直豎。轉身一看，竟是一個長髮披肩的紅衣少女，“陳詩詩？真的是你啊，陳詩詩！”鄭小軍頓時心跳如雷，渾身冒汗，驚得眼睛都直了。
女孩一臉漠然，“對不起，我不認識你——請問，你是來送玫瑰湯圓的嗎？”
鄭小軍感覺有點不對勁，女孩的眼神渙散，像一汪渾濁的水。她長得確實很像那個陳詩詩，但仔細看起來，這女孩臉色過於蒼白，顴骨稍微有點高，還有嘴唇，也略微單薄了點，主要是整個人看起來很瘦，沒有他記憶中的陳詩詩那麼豐滿。如此看來，眼前這位確實不是那個陳詩詩，只不過同名，且長得有點像罷了。鄭小軍不由冷靜下來，連忙應道：“我是給你送玫瑰湯圓的，剛才敲了你們家房門，一直沒人應……”想到自己剛才罵髒話，很可能被這女孩聽見，他頗有些羞臊地將外賣遞了過去。
女孩“哦”了一聲，伸出乾瘦如柴的手接住遞過來的外賣。
“可能有些涼了，回家熱一下再吃吧。”鄭小軍友善地提醒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小軍，來，咱們一起吃湯圓，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玫瑰湯圓……”
鄭小軍還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一陣笑聲，他頭皮一麻地轉過身來，只見剛才還一臉漠然的女孩，正笑靨如花地蹲在地上，她的身前不知何時已點亮一根紅色蠟燭。她把那碗湯圓打開，正用筷子夾著一顆湯圓，伸向蠟燭上方的虛空，口中喃喃自語，像是對誰說話。
鄭小軍一身雞皮疙瘩地走了過去。他在女孩面前蹲了下去。兩隻眼直勾勾地盯著女孩。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心裡想著的還是他！”鄭小軍突然一臉冰冷地嘀咕道。他的雙眼赤紅如炭。
鄭小軍抬手一巴掌打落女孩手中的筷子，繼而撲了上去，就像三年前那個深夜，他如餓狼一般撲向那個陳詩詩。只是眼前的陳詩詩單薄如紙，他彷彿撲向空氣一般，撲了個空。
鄭小軍栽了個大跟頭，趴在地上痛得齜牙咧嘴。四周圍一片黑暗，空氣裡彌散著下水道一般陰溼的腐爛味，當然，還有他粗重的喘息。
鄭小軍在自己的出租屋裡驚醒，這才意識到剛剛只是做了個噩夢。這個噩夢歷歷在目，勾起了一些他極力想要逃避的記憶。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出於本能，他正準備奪窗而逃，出租屋的門就被撞開了。一群警察舉著槍衝進了屋子。鄭小軍笑了笑，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快感。
一個月後，在法庭上，陳二狗對三年前殺害陳詩詩及其男友鄭小軍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
三年前的一個深夜，陳二狗借酒撒瘋，與高中同學鄭小軍因追求陳詩詩而起衝突，衝動之下，陳二狗將其錘殺。正準備逃跑時，剛好撞見給鄭小軍送玫瑰湯圓的陳詩詩……
這麼多年來，陳二狗一直用鄭小軍的名字東躲西藏。他一直搞不清楚，那天晚上他送外賣遇到的那個叫陳詩詩的女孩，到底是人，還是鬼？
也許，真的只是一個噩夢。
2019.1.8
（本文為雨童故事坊原創故事，原題為《玫瑰湯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