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前的尼泊爾 春櫻即將寂寞 難忘櫻花雨之歌

疫情前的尼泊爾 春櫻即將寂寞 難忘櫻花雨之歌

肺炎飛舞,聽說今年的花季,春櫻即將寂寞。

唯獨櫻花是不怕寂寞的,它自然地開、自然地謝,短暫絢爛的花期之後,了無痕跡地逝去,朵朵點綴人間,卻絲毫不理人間事。

怕寂寞的,只有人吧。

一個月前,也就是肺炎全球大暴發的前夕,我住在加德滿都的帕坦古城。

每一天,來回走的那一條路佈滿坑洞,晴天灰塵,雨天泥濘。兩旁是尼泊爾舊式的樓房,底層的店鋪,門面建得非常的矮,裡頭的人彎腰低身,躲在暗影之中,炸著糕點,斫砍水牛,剪栽著衣裳。

一個人的旅行,有好有壞,壞處是沒有人可以一同分擔,好處則是把自己的視覺、聽覺放得很細,去注意一些別人毫不在乎的東西。比如說,寒季將過,這是尼泊爾喜慶的月份,每個白天都會聽到街上傳來迎親的喇叭、鑼鼓。

到了夜晚萬籟俱靜,則換成野狗的嗥吠,一處接著一處,排兵點將,互通訊息,空蕩蕩的街道沒有了人類,由它們玩起逐鹿中原的遊戲。這世界難得寂寞,隨便怎麼樣的一個巢穴,都是某家某戶的天地。

我照著自己排定的行程表,每天去的不是佛寺,就是博物館。等到苦寒的冬雨稍歇,在每天的必經之路,一傢俬立女子中學宿舍的牆內,爬出一棵早開的櫻樹,陽光燦爛的日子,佇立在這條灰樸樸的街上,華美得讓人難以形容。

只要是晴天,我走過它的身旁,就拿起相機拍它,要遷就太陽照射的光影,不斷端詳角度,為它拍上一張最佳的美照。拍擺一把抓落飄墜的香瓣,兜在懷中,回去細對網絡,只為了要確認它是一棵櫻樹。

谷歌說:梅樹先開花、後長葉子,鮮有花葉同時;桃樹與櫻樹一般是花葉同時,但桃花的花瓣大而圓滿,櫻花的花瓣,每一瓣都有一個標誌性的缺角。

於是明白,這是一棵櫻樹,開在早春二月。

日子回不去,春天依舊來

看到我對櫻花莫名的執迷,對面鋪小吃店的老闆娘一邊把燒餅從油鍋撈起,一邊打量我。栽縫店的老頭坐在門前補一條破毯子,也不時抬起頭、隔著老花眼鏡,意味深長地瞄我一眼。

他們心裡,應該不約而同在想:外國人。

他們當然不知道,我這個老外,思緒飄到好遠:很多年前,初次參加佛教會,用幻燈片和青年朋友講故事,跟著播的背景音樂,總是一首詩一般的音樂〈櫻花雨〉。講的人不精彩,放的圖片也不精彩,只為了有這道背景音樂,一切就恰到好處。

專輯的封套,配有一段很美的文案,讓當年的我領略了什麼是詩:

一次自我放逐 完成一次美麗

在最接近星空的山頭種花

一年一百株櫻苗 一年一百次櫻放

不等風來 櫻雨自落

痴痴種 痴痴看 痴痴感動

凡是孤星 總渴望虛空

凡是旅人 總渴望壯烈

一月 在暖空微藍的櫻花山與心靈旅人邂逅

曲子一開頭,快樂的音符流瀉,彷彿眼前一整座山的櫻樹都豎了起來,朵朵枝椏,春風輕拂,漫山的櫻瓣都在空中飛舞。此時,春神的笛子悠悠響起,芳草鮮美,百花爭豔,春天再一次降臨祝福人間。

這是一首生命的頌歌,只要春天的陽光暖暖地斜照,萬物大地就該復甦,不管前一年遭受到怎麼樣的嚴寒。

現實生活之中,人前無數次拿起、又放下麥克風,記憶的隙縫裡,仍難忘這首〈櫻花雨〉。更沒想到,人生與櫻花的初次邂逅,竟在這麼多年以後。

我們,好像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日子。

但是,春天依舊來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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