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部小众佳作悄然上线,《坏教育》(Bad Education) 是一部足够刷新你的电影审美偏好的“惊悚教育片”。
你将罕见地看到“狼叔”休·杰克曼饰演一位外表精致、灵魂腐朽,让人一开始爱戴不已,后面恨得牙痒痒,最后却又同情到泪盈于睫的悲剧性人物。
另外,你还能发现校园片的新走向。从校园里修建一座景观大桥为切入点,一个高中校刊的“死脑筋”学生,居然凭借自己的执着,用真相击垮了位于校园权力巅峰的一群大人物。
当校园片和政治隐喻结合,为你提供了全新的观影体验。《坏教育》有演技精湛,完全摆脱以往角色印象的休·杰克曼坐镇,加上新颖的叙事角度,让我们看到了一部主题震撼,人物刻画细腻的校园政治电影。
影片成色颇佳,内地影迷“小气”地给出了7.0分。而烂番茄上94%的新鲜度,85的观众打分才算是真正品味到了影片的优质之处。
IMDb给出公允的7.3分,Metascore则打出了79的高分,足见该片在剧本上的力透纸背。
人物弧光:揭下伪善和贪婪的面具
《坏教育》是一部靠人物来推进叙事的影片,而核心人物自然是休·杰克曼饰演的学区负责人Frank。他掌管着纽约罗斯林学区的“生杀大权”,为了将这个排名第四的学校推上第一名的宝座,他可谓付出良多。
影片第一幕都在渲染Frank的完美人设。对教育充满执着,即便已经是负责人,但依然深入一线,亲自指导各个年级的学生。
影片用他与一位有“阅读障碍”的小学生之间的戏,细致地刻画了他在教育上的良苦用心。
Frank严于律己,总是将自己打扮的精致且富有魅力,笔挺的西装,干净的面庞,恰好合适的古龙水,他的外表几乎无法挑剔,即便他不再年轻。但成日端着一杯咖啡,严格控制热量的摄入,让他保持着健美的体型,充沛的精力。
无意中,他还提点了负责撰写校刊的女学生Rachel,要她从现在开始就当一名合格的记者,对每一个报道都充满激情和探索精神。他与多年的得力助手Pam更是亲密无间,午饭时刻的汉堡诱惑,下班后的“听名识人”游戏,都展现了Frank与身边人的紧密联系。
他在同事与学生眼中,都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圣人。第一幕打下完美人设,其实是为了后面逐步剥离虚伪的表面。通过一个又一个激励事件,让观众看到Frank在和善开朗的笑容之下,潜藏着压抑人格的真实一面,透过他精致的面容,察觉他的表里不一,还有摇摇欲坠的操守。
将Frank拉下“王位”的事件居然是因为Pam的儿子用公务信用卡购买了新家的装修工具和器材。他大意地选择了寄送服务,将大量购买的东西寄送到了家中,而非学校里。这引发了校方的察觉,顺藤摸瓜,查到了Pam头上。
大量的公款不翼而飞,查询不详,发票缺失,债务不明,仅仅账面上就少了20多万美元。而这些都是纳税人和家长们为子女教育付出的税费开支。
Pam监守自盗,让冰山的一角浮出了水面。Frank处理这次危机的方式,清晰地呈现了他虚伪和自私的一面。他用权威和名利,以校园声望和地区房价劝服了校委会“私了”。对于信任他的Pam,他毫不留情地将对方扫地出门,而且要求她归还中饱私囊钱款。
Frank的人物弧光由此开始发生微妙的转变。我们终于看到了他在压力下的欲望选择。他并非为了学校和地区的声誉,他仅仅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随着叙事的推进,Frank精致的伪装被一一揭下,他在片尾处,极度压抑下的他第一次在影片中失控,他再也无法忍受家长的刁难、低劣的学生,还有同事的异样目光,长期处于窒息状态下的他终于爆发了!
值得一提的是,Frank和Pam的人物原型都来自真实的现实中。他们利用职务之便,体系漏洞,中饱私囊了多达400万美元的校园津贴。但他们也确实靠自己的能力,将地区教育质量显著提高,甚至推高了地区周边的房价,令定居于此的家长,校委会成员们得利颇多。
面对形象复杂的争议性人物,导演科瑞·芬莱选择“中立”的看待其功过是非,不加主观评判,而是剥开他一层又一层的精心伪装,暴露他罕为人知的深沉孤独与内心欲望。
看似精英上层的他,其实是性边缘群体,需要凭借惊人的耐心和精力,应付麻烦的学生、家长,以及校委会,他看似手握大权,其实需要顾及周边所有人的感受,唯独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感受他的孤独,满足他的渴望。
体制缺陷:真相与荣誉的博弈
影片有多处前后呼应的伏笔,剧本打磨非常精细,层层推进,首尾呼应,绝对是故事精良的范文之一。重要的二级人物,高中女生,校刊记者Rachel正是因为Frank的激励,才对报道校园修建“景观大桥”产生了兴趣。
原本只是吹捧文章,她却通过查询公开的财务报表找到了校园贪腐的漏洞。影片还对她的父亲,一位财务工作者进行了刻画。父亲的专业帮助,让她很快明白了财务上的不透明而带来的贪腐行为。不仅仅是修建景观大桥,大到一座实验室、小到一个披萨烤箱,都存在贪腐行为。
空壳公司,任人唯亲,欺上瞒下,更是在校园体系内滋生出超出想象的贪腐总量。Rachel在Frank的“威胁”下,对于是否揭露真相犹豫不决,但父亲的遭遇却让她认清了沉默的可怕。选择沉默的确能保护身边的部分人,但却会让更多人的遭遇不公。
面对“火车难题”,是保护少数,还是拯救大多数的两难选择时,Rachel最终还是站在了真相的一方,以新闻专业性击退了感性。塑造Rachel这样一个具有完整人物成长的二级角色,体现了《坏教育》的野心勃勃。
影片希望以教育体系为切入口,呈现整个社会价值以及政治体现的缺陷。Frank利用了“大多数人的沉默”,以及他们对于“权力的畏惧”,成功实现了自己的私欲。
他第一次发现制度漏洞,不过是因为错刷了信用卡,一笔几十美元的餐费。可当他发现无人在意这笔“违法”开支时,他开始一步步建立完美人设,走上权力巅峰,绕过监管,不断从制度漏洞里掏出更多的经费来满足私欲。
首先露出马脚的Pam不过是他的“信徒”,掩盖真相的替罪羊而已。随着故事逐渐走向结尾,观众发现教育和教育工作者们并非那么纯粹,有的人打着教育后代的幌子企图实现自己的财务自由。
为什么要将学校推上排名第一的宝座,因为学校的高声誉能带来周边房价的攀升。将更多的学生推荐进名校,还能提高管理者和学校的名望。学生和学校,以及管理者,很快成为了利益共同体,而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教育由此变成了一门生意,狂徒实现梦想的垫脚石。
在这样的体系下,从上至下的教育终究容易变成一场“Bad Education”。Frank和以往学生的关系塑造,片尾他的顿悟与遗憾,都凸显了制度漏洞引发的人性异化。Frank的欲望因制度漏洞而不受约束,最终引发了这场史无前例的校园贪腐案。在真相面前,精心打造的人设,多年来收获的荣誉,统统不堪一击,顷刻间化为乌有。
试问在这样教育体制下出来的学生,走入社会,进入各行各业后,他们又会给其他领域带去什么改变呢?
影片有一个隐喻体现了导演的态度。但Rachel开始调查校园贪腐时,校园天花板上的一个长期漏水点暗示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伏笔。
到了片尾,这个漏水点终于得到了修缮,工作人员将腐烂的天花板拆掉,大量的污水倾洒下来,多年来藏污纳垢的阴暗处终于见了光。但人们总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庞大的体系漏洞百出,今天是漏水的天花板,明天又是哪处正在暗流涌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