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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否，人得某些病後，沒有症狀時可能已經有氣味了。靠嗅覺，這個女人能準確判斷誰得了病，甚至誰未來會得病！喬伊活了大半輩子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天賦異稟，直到她丈夫萊斯生病……
/超級“狗鼻子”/當年，16歲的妹子喬伊剛轉學過來，就偶遇17歲的游泳隊小哥哥萊斯，散發著“令人著迷的男性麝香味”。再看性格體貼又沉穩，少女芳心立刻被俘獲了。後來，青梅竹馬修成了正果。大學畢業後兩人馬上結婚，男從醫，女為護，生了三個大胖小子，美滿幸福羨煞旁人。
新婚的喬伊夫婦然而婚後十年，萊斯有一天回家時身上竟帶著怪味，“原來那股男性體香被臭臭的酸味遮住了。”
喬伊想，怕不是從醫院沾了什麼髒東西，催他趕緊洗澡換衣。但是沒用。後面幾個月，這股臭味越來越強，怎麼洗也洗不掉。 “哪裡臭了，早就洗乾淨了好吧，別再嘮叨了！”丈夫和其他人都聞不到這種味道，覺得她吹毛求疵。
又過了幾年，萊斯不僅僅是體味變了，脾氣也變了。曾經溫和體貼的男人變得喜怒無常，甚至一天夜裡入睡時動手襲擊她，這絕對是有病了。終於，在醫院診室裡，醫生遞過來一張診斷書：45歲萊斯得了帕金森病。一人得病，全家受累。此後的20年，他們積極治療，卻挽留不住萊斯日益退化的行動能力。為了別把生活越活越窄，他們報名參加了病友互助會。
“一進門我就想——怎麼這麼臭啊！”喬伊發現，那一屋子帕金森病人都和她丈夫一樣有油膩發黴的臭味，臭的程度還不一樣。 難道得了帕金森就會發出這種味道？喬伊把這個疑問告訴了丈夫。做為醫生的敏感讓萊斯立刻睜大了眼睛——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一項科學大發現呀！
要知道，帕金森是著名的退行性疾病，病程緩慢卻不可逆。病人在顯現出症狀前，很可能就早已患病。他們的腦內多巴胺能神經元慢慢壞死。等到一朝發現症狀，破壞已經很嚴重了，只能採用一些延緩症狀的藥物，卻是無力迴天。
/提前十年發現得病/喬伊第一次聞到萊斯身上有這個味道時，他才31歲，又過了十幾年才確診。如果能幫他提早十來年就發現帕金森病，該有多好！夫妻倆立刻聯繫了帕金森病專家，愛丁堡大學的提洛•庫納，專家卻不相信他們： “帕金森、阿爾茨海默症……這些都是腦子裡的病，怎麼會有臭味呢？”。可是幾個月後，提洛看到一則報道——狗可以嗅出癌症的氣味，看來還是寧可信其有啊。提洛又反過來邀請喬伊和萊斯夫婦，去他的實驗室測一下。專家找到兩組受試者，一組是帕金森病人，一組是健康人，給他們穿上白T恤回家睡覺，第二天再脫下衣服上交。所有的襯衫都是隨機編號，放在盒子裡，讓喬伊一件一件聞，再判斷這個人是帕金森早期、晚期，或者沒得病。
喬伊能嗅出帕金森的氣味。圖片來源：CHRIS WATT / TELEGRAPH
結果竟然非常精準！只有一個判錯了。健康組裡有一人的T恤被喬伊判定為帕金森了。不過，神奇的是，又過了一陣子，這個人忽然來找提洛：“你真的該把我放進帕金森組裡，因為我最近也確診了。”這說明，喬伊不僅能聞到帕金森病人的氣味，甚至還能預測一個沒症狀的人未來會得帕金森！
據此，提洛和同事們邀請喬伊進一步研究，從帕金森病人的背上刮下皮脂來分析。他們認為，是紫蘇醛和二十烷等成分的升高導致了這種氣味，可作為帕金森病的皮膚生物標記物。論文發表在2019年3月的《ACS中心科學雜誌》。喬伊也成了文章的共同作者。
一邊是樣品打進GC-MS儀器，一邊是喬伊進行實時嗅覺描述。喬伊描述為有強烈帕金森氣味的時段（綠色陰影區域）放大後顯示，這裡有幾種特殊化合物峰，在相同時間段內空白對照裡是沒有的。
接著，又有曼徹斯特大學的學者受到啟發，開展更大規模研究，針對274個病人，找到了10種和帕金森病有關的物質。或許對這些物質的篩查，可以讓患者提早十年發現出帕金森。再後來，世界各地的醫生學者都來請喬伊出馬，用她的超級嗅覺合作診斷多種疾病——肺結核、阿爾茨海默症、癌症、糖尿病……喬伊的鼻子為科學家打開的奇妙大門，或許將通向一個強大無比的診斷工具。
/你會把研究做下去，對吧？/超級嗅覺或許只是個例。大多數人覺得這是個獵奇的故事，是否靠譜還需要進一步驗證。然而對喬伊而言，她的嗅覺和丈夫的病一樣，對生活影響重大。 得病後，萊斯始終不願意談論，好像不提就可以忘記。然而病痛越來越重，岌岌可危，就那麼沉默著壓得他們喘不過去。自從喬伊發現了自己超級嗅覺後，萊斯也豁然開朗了——“其實我們可以為醫學做貢獻，甚至可能成為診斷帕金森的工具，不該沉默的呀！”
萊斯喬伊夫婦與孫女
於是兩口子每天都坐下來記錄過去20年帕金森生活的點點滴滴，總結哪些可能是科學尚未發現的早期症狀。雖然身體不好，每次只能記錄40分鐘，他們還是整整堅持了6個星期，萊斯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自由了。
“你會把研究堅持做下去對吧？千萬別放棄，答應我呀!”。“好的，我當然會堅持下去”。那是他們最後一次交談。幾小時後，萊斯嚥了氣。喬伊還謹守著承諾，繼續用她的嗅覺為科學貢獻著一己之力。
『關於帕金森』英國醫生James Parkinson 在1817年最早詳細描述了這種以震顫、僵直為主要症狀的慢性神經退行性疾病，因得名帕金森病（Parkinson ‘s Disease）。
當前，全球有超過580萬帕金森患者人群，近半數在中國。世界衛生組織專家預測，到2030年，中國的帕金森病患者將達到500萬。其中老年人居多，但發病正趨於年輕化，“青少年型帕金森病”患者佔總人數的10%。
帕金森病的主要病理表現為患者中腦黑質大量多巴胺能神經元變性死亡。其常見症狀包括震顫、僵硬、走路不穩、運動能力減退，認知行為障礙和痴呆。
帕金森病目前沒有治癒之法，藥物治療旨在延緩疾病進程，改善症狀。而如不及時治療，患者生存期明顯縮短。因此，儘早發現、儘早治療是帕金森病患者的希望所在。參考資料：
- An Unlikely Superpower. Invisibilia-Season6, Episode 3.NPR
- Discovery of Volatile Biomarkersof Parkinson’s Disease from Sebum. ACS Cent. Sci. 2019, 5, 4, 599-606
- This Women Can Smell Parkinson's Disease | TOD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