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土炕

文 | 千年红叶

今年的冬来得早而且还冷得很。暖气也懒洋洋的,没有一点热情。此时不由得想起老家农村的土炕,想起填满柴草的暖烘烘的热炕,那充满温暖而又让人留恋的土炕,总会将人思乡情结扯得很远很远,它犹如一缕固守在我心中的浓浓乡情,萦绕在我的心头。

故乡的土炕

在关中农村,在每家每户的屋子里,土炕是必不可少的,祖祖辈辈就在土炕上爬起躺下,过着属于他们的生活。每到寒冬来临天气变冷的时候,女人们会把晒了一季的的玉米秆之类的柴禾点燃后塞进炕洞,点燃用扇子扇着,一阵呛人的浓烟滚滚而出之后,再把平日里拣的攒的枯枝树根玉米芯麦糠末子之类耐烧的柴禾煨进炕洞,用长长的棍子或者杈子挑起均匀地分布在每个角落,然后合严炕洞。不一会儿,烟囱里烟洞口老鼠洞等等以及一些看不见的窟窿缝隙中就会冒出缕缕白烟,没有多少时辰,土炕便烧热乎了,整个屋子也就跟着暖和起来。而此时整个村子就弥漫在柴草的烟雾之中。

你别说,烧炕也是一门技术活,可村中的女人大多都有自己的一套烧炕技术,无论年纪大小,文化高低,她们总能根据气候自如地控制炕洞里的火势,调节着土炕上的温度,这样既不浪费柴火也不会让人受冻。有时候掌握不了火候,倘若填进炕洞里的柴火过多过湿就会压灭火种而“冷炕”,到了后半夜乃至天快亮时,身下倒还有点温度,但脚下已经发冷,大家会在睡梦中蜷缩着身体不停地扯着被子往身上裹;柴火太少或者太干,容易在炕洞里熊熊燃烧,那样的话就会“烧炕”,人就像坐在烙馍的热锅上,翻来滚去,炕上到处滚烫难耐,便烤黄了晚上的美梦。只好起来用炕把将火扑灭。炕面再热,因为是土坯,不能用水降温,只得在席子下垫几块木板,披着被子蹲在炕角,等待炕温降下来再睡。冬天里因烧炕燃着炕席、被子、衣服是常有的事。

想起故乡,就想起土炕上留下的童年记忆。进入冬天,庄稼收了,地里闲了,庄稼人除了说话就没事可做了。遇到下雪天,人们便坐在炕沿上,用手不停地拨动着早已捻缠成型的线团,女人们则盘坐在炕上,拉着又细又长的麻绳纳着鞋底,那一针一线,将农家岁月拉得缠缠绵绵,悠悠长长……

这时候,土炕便成了我心中的“天堂”。放学回来,“哧溜”就上了炕。躺在炕上,背后垫上一个枕头,被子盖到胸口,拿着一本书看,那个感觉很好!或者趴在炕上,被子盖到脖子处,露出脑袋,在下巴底下垫上一个枕头看书,写作业。有时作业做完了耐不住寂寞,就在炕上模仿秦腔戏上的表演连蹦带跳嘻嘻哈哈,少不了大人的数落几句:“炕上都不安生?把炕跳塌了,你就睡在地上去,看不冻死你碎崽娃子才怪!”数落的同时,露出对土炕的爱惜。于是我听话地蜷缩在被窝里,不再吱声。于是一家人便享受着热炕带来的舒适和安逸。每当深冬的夜晚,睡在热乎乎的炕上,听着窗外呼呼的寒风,只觉得浑身无比的舒坦,就连每个毛孔都充满着热气。怎一个爽字了得!

故乡的土炕是宽容而热情的。“鞋脱了,上炕去,炕上热乎。”这是西府人招待客人常说的一句话。来家做客的客人一旦听到这句话,甭提有多么的幸福,有一种回到自己家里的幸福。主人客人围坐在炕上,咬一口脆香的苹果,说说外面的世界,谈谈庄稼的收成,东长西短的拉拉家常。待到吃饭时,摆一张四方老旧的木头桌子。人们盘腿围坐,阳光从窗户里斜斜地射进来,照着一桌子的杯盘。在浓浓的亲情里,漾起了满屋的淳朴,漾起了满屋的温暖,漾起了满屋的祥和……

故乡的土炕

如今,农村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乡下老家的房子里有了席梦思床,但父亲和母亲依然睡在炕上。冬天,尽管用电磁炉做饭,母亲还是会每天生火烧炕,生火是很麻烦的,也很脏。我再三劝说,不要再生火了,母亲却显出少有的固执,火依然照生不误,一天不落。母亲说,没有暖炕头,哪还像个家啊?!

我留恋那热乎乎的土炕,留恋与土炕说不清、扯不断的思乡之情。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季节,一个人睡在热乎乎的土炕上,什么也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 千阳微生活)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