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前 言

書法創作的別樣風景

易齋

考察當代書法發展,蘇州應該是一個無法繞開的點。歷史的積澱自不必贅述,放眼改革開放40年,蘇州率先被中國書法家協會命名授牌為“中國書法名城”,蘇州書法人自加壓力,奮發圖強,努力探索一條可持續發展的“蘇州之路”。諸如中國(蘇州)書法史講壇、得意之作——全國書法(篆刻)名家蘇州邀請展、翰墨薪傳——蘇州書法教育“千百工程”、蘇州“牽手西部”書法人才研修班(國家藝術基金資助項目)、吳門書道海內外巡展等系列品牌,無不彰顯出當代蘇州書法活動的開放性、高端性、學術性。

在吳門這片沃土中孕育而生的“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同樣展露出獨特的風采。這是一個由數位志趣相投的從事書法評論和學術研究的中青年自發組織的民間學術團體。"莫邪"諸子主張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世界,用自己的心靈去感悟書法,尊重藝術的獨創性和學術的獨立性。在書法展廳時代,吳門書道堅守經典傳統、堅守一流品格、堅持學術引領、堅持個性發展的特質在“莫邪”同仁身上依然熠熠生輝。人們注意到: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起,滄浪書社、"江南風"、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這些接二連三的民間學術團體的崛起匯聚成一道亮麗而獨特的吳門書道風景線。

“莫邪”諸子大多偏重理論研究,但對書法創作同樣傾力傾情。不僅如此,他們還以獨特的學術視角對書法創作本體及當代書法現狀進行理性的審視,近年來圍繞“蘭亭獎”及展廳文化撰寫的系列評論文章即顯示出這一團體敏銳的藝術感覺和獨立的價值取向。至於他們參與由陳振濂教授領銜的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當代書法評價體系建設》課題研究,探幽發微,激濁揚清,受到同行的稱道。

今夏,“莫邪”同盟推出名為“向度”的學術展覽,並鮮明亮劍:“拒絕跟風,直指內心”,氣魄非凡。在我看來,這既是他們自身創作審美的一次集中亮相,同時也是作為學人給書壇提供了一份獨特的樣本——原來創作可以是這樣的!這種獨特性至少指向以下三個方面:

風景一:叛逆者

在高度發達的當代書法展廳文化背景下,太多的書法家及愛好者為追求展廳效應而信奉“形式至上”的法則,以至過度拼貼、做舊、用色、用印等現象氾濫。反觀“莫邪”諸子作品及手記、展覽宣言及綜述,其中表現出來的對當代評審機制下展廳文化的抗爭與反叛的意識令人感佩。

風景二:批評者

“莫邪”諸子重學術、重反思的獨特追求不僅體現在對當下書法生態的“發聲”,更體現在對歷史上經典作品的若即若離,無論是碑學還是帖學,均能冷靜面對,擯棄迷信,體現了作為批評者的膽識與擔當。

風景三:探索者

無論是對傳統經典的解構還是富有現代意味的創新,“莫邪”諸子始終秉持探索的激情,這種探索直抵心靈深處,張揚藝術個性,從而讓人們欣賞到“莫邪”書風各美其美、美美與共的生動景象。

二○一九年五月

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王淵清,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評委,中國民主促進會會員。“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新時期第一代書法批評家”(陳振濂評語) 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在《書法研究》、《中國書法》、《江蘇畫刊》、《朵雲》、《美術史論》、香港《書譜》等海內外專業刊物發表論文近百篇,100多萬字。96年出版個人藝術論文集《生命的祭祀》(28萬字,王元化題詞),06年出版《二十世紀優秀藝術家﹡王淵清卷》(鳳凰出版集團),14 年出版《觀花問道——一個筆墨本體論者的創作文本》(西泠印社出版社)論文曾入選第三屆、第六屆、第九屆全國書學研討會等二十多次全國及國際性書畫學術研討會。作品入選中國文聯主辦第二屆書法藝術節,並獲優秀獎;論文入選2006蘭亭論壇,並獲 一等獎,論文被編入《二十世紀書法研究叢書》(上海書畫出版社)、《當代中國書法論文選》(中國書協主編)擔任《當代書法評價體系建設》編制撰稿(中國評協主辦) 近年來致力於水墨畫本體研究和創作;同時探尋碑學的未來發展趨勢。

逃離經典

——向度書法學術展創作隨感

* 書法藝術的發展是一個層層堆積的歷史,書法界是最推崇經典的。幾乎每一位學書人都是從臨摹經典入手的,許多卓有成就的書家一輩子都對經典懷著頂禮膜拜的虔誠之心。

*所謂經典是那些具有超強創造力的精英打破固有藝術程式而創立的對後世產生深遠影響並改變後世藝術觀念的鴻篇鉅製(非指尺寸大小),其影響力具有開創性和不可取代性。但在歷史的長河中,經典固化為世人的創作楷模,並神化為世人的精神偶像,從而成為藝術界的普遍信仰。此時經典反過來又成為遏制後人創造力的幫兇。

至此,人們又呼喚新的精英出現,以掙脫前人的羈絆(大多來自傳統經典),創作新的經典。如此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當我們把眼光轉向那些被人們忽視的非經典時,從中不難發現非經典同樣具有誘人的魅力,而且許多非經典的藝術性不亞於甚至遠遠超越經典。當景仰她的人多了,非經典也就成了新的經典。

*我的書法之路自然也是從臨習經典開始的。所臨碑帖近百種,少者臨習三、五遍,多者過百通。人磨墨,墨磨人。磨著,磨著,不知老之將至。終於幡然醒悟:學習經典只是為了體現經典突破陳規的創造精神,而非複製經典。

*有人認為藝術的敵人是科學。其實不然,藝術的敵人恰恰來自於自己的陣營,即那些企圖將經典闡釋成“藝術的規律”的“藝術理論”,這些“藝術的規律” 成為人們藝術創作的金科玉律,並按圖索驥去創作所謂的藝術品。此時,藝術離死亡只一步之遙。因為藝術的發展是沒有規律的。

*作為理論工作者,本想寫一篇長篇大論。但我總覺得創作不應在理論的指導下進行。可先生孩子再取名。但當孩子生下後,我又覺得取名阿貓阿狗都無所謂了。關鍵看觀眾是如何評頭論足的。

甲骨出土雙甲子紀辰

記於太湖漁洋山麓

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1. 章草 水能竹解對聯 25×180cm×2

人們已習慣於認為章草的經典形象就是皇象《急就章》。但大量的考古證明,早在戰國晚期,章草的雛形就已出現。“章草是隸書的草體”的結論受到了嚴重的質疑。經考證,筆者以為不僅皇象《急就章》的各種版本(無論是松江體,還是其他版本)皆出於唐宋書家之手,就連我們今天所見到的《急就章》的風格也是經過唐宋書家整形後的面目。他的本來面目應當與《平復帖》、《濟白帖》相去不遠。

可見,有時我們心中的經典可能不是真實的原身,而是替身。就如萬人景仰的《蘭亭序》一樣。

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2. 章草 林晚園春對聯 33×180cm×2

既然章草的“燕尾”可去可留,那創作時就沒有那麼多的禁忌。鐘鼎文、魏碑等筆意皆可融入其中。

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3. 章草 風來春入對聯 24×150cm×2

如果沒人認可這是一件章草作品,我也沒意見。因為將草書分為章草、今草只是為了研究者的方便。創作者根本不必受制於它。國展單項展分為篆、隸、正、草展不僅滑稽可笑,而且令投稿者無所適從。

以上三件草書作品是分別從二、三十件同類作品中挑選出的。在創作之前我並未預設每件作品的風格以及他們各自所需承擔的角色。只是作品集在排版時,他們才被排在一起,此時我才感覺到他們之間的差異。大概這就是先生孩子再取名吧!

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4. 甲骨文 智者東唯對聯 26×236cm×2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一位日本友人贈予我一本二玄社出版的甲骨文放大本字帖。其字經放大至八到十餘釐米,我頓時被那莫可名狀的美驚呆了!她那陽剛的線條和奇譎的結字、神秘的布白既不同於範鑄的鐘鼎文、也不同於鑿刻的碑版文、又不同於鐫刻的印章文、更不同於筆書的簡牘文。她的美是獨特的,難以言表的,不可替代的。

然而今人學習甲骨文,有一個轉換難題,即需將硬質青銅刀在硬質甲骨上鍥刻的刀意刻痕轉換成軟質毛筆濡墨在柔性宣紙上書寫的筆意墨韻,同時又不失甲骨文所固有的陽剛之美。

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5. 臨摹北碑 26×38cm×6(尺寸不一)

金口壩,不知名,更上不了經典榜。

直至1993年魯南大旱,泗河干涸,這些金口壩基石上的刻石才顯露真身。

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臨摹了一大堆,挑選數頁,裝幀一覽。

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6. 正書 《陋室銘》 24×76cm

我極少參加商業性筆會,訂單也偶有一二。

平日裡不用應酬命題之作。內容、書體、尺幅、風格都一任即興。展前臨看稿時,隨手抽取了幾張,大家認為這幅還不差。我說是否尺幅太小,影響展覽效果,大家說:不妨。於是就用了。

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7. 正書 酒醒雨過對聯 26×236cm×2

觀王遽常奮書其夫人拖紙之照,像中見王老作書之奮力之狀;吾師祝嘉有“全身力到”之論;嘗見趙冷月《奮我老腕》一作。確實,碑寫多了,老臂痠麻。有時就想寫得輕鬆一些。

此作便是我的輕鬆之作。多用心、少用力。

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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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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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正書 禪宗語錄選鈔 23×41cm×12

我常讀一些禪宗書籍,讀書之餘,抄錄一些禪宗語錄。於是總有人問我:你信佛嗎?每當此時,我就想起一幕場景:央視記者拿著話筒問民工:你幸福嗎?民工兄弟總是笑著對準鏡頭說:我幸福!

向度——莫邪書法評論工作室學術展(王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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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正書 歷代詩話選鈔 22×41cm×24(尺寸不一)

我不會做詩,但喜歡讀各家詩話。讀詩話也不是為了作詩,只是把詩話當作文藝理論讀,有助於我的書畫創作。錢鍾書將他的詩話取名《談藝錄》,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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