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道君語:
今天是世界讀書日,但書店的日子比以往更難過。
記得比利時全國封城時,明令除食品店、藥房和書店外,普通商店關門,把身體健康與精神的健康對等。
記得今年2月份,單向空間發起了一份求助信:
“疫情遲遲沒有盡頭,書店撐不住了。
截止到 2 月 24 日,在疫情蔓延的一個月裡,我們僅剩的 4 家實體書店只有北京朝陽大悅城店開始營業,客流量每天只有平時的十分之一。
書店平均每天只能賣出 15 本書,其中一半還是愛書如命的同事自己買走的。
預計書店 2 月份收入較往年直線下滑 80% 之多,對這個本來就利潤微薄的行業來說,這意味著絕境。
被迫在家辦公的日子,我們萬分焦急,也想盡辦法自救。已經緊急通過各種線上平臺進行儲值優惠、在線直播、建群秒殺等促銷,但巨災之下,收效甚微,每次推廣僅能帶來幾百元的收入,連值班店員一天的工資都不夠。
......”
底下有讀者留言說:
一個沒有書店的城市是可恥的,一個讓書店關門的城市是冷漠的。
城市,是幾百萬個孤獨的人一起生活的地方。
而書店,恰恰是給那些異鄉人提供的精神出口。
就像先鋒書店鋪面最顯眼處寫的那句詩:靈魂,大地上的異鄉者。
今天,我想分享7間還活著的書店,以及他們的善意。
[ 單向空間 ]
· 留存時代失落的精神 ·
去年年尾,許知遠出現在薇婭的直播間。
這個抗拒流行的知識分子,與消費時代的帶貨女王碰撞出了許多幽默及金句。
後來,他又發出那封眾籌的求助信。
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支撐住單向街書店。
那封信裡說:“我們對書店的理解,從來不只是一個賣書的地方,而是一個會鍛鍊心智、存儲記憶、撫慰情感的家園。”
的確,單向空間的文化沙龍里聚集了四面八方的人,在這裡碰撞出思想火花,把微妙的精神留存下來,就是這個書店留給這浮躁時代最大的善意。
它出的雜誌《單讀》是為了讓我們接觸到更多異質陌生的文化。它創辦的文學獎,是為了籠著年輕人的文學火種,保護時代的好奇心。
這些,都是單向空間給理想主義者的善意。是許知遠認為他做得最痛快的事。
但也有人問他,這家書店有沒有讓他心塞的事情。
他說:“心塞的事,是還不會賺錢。”
[ 1200bookshop ]
·為城市點一盞深夜的燈 ·
2014年,廣州第一個“24小時不打烊”的書店亮起了燈。
這家開在鬧市區的書店,隱匿狹小。裡面除了書還有個小房間,配置著沙發、枕頭、沐浴間。
“為城市點一盞深夜的燈”,是這家書店給深夜徘徊的人最大的善意。
讀書的人,旅行的人,有家不想歸,無家可歸的人,都能從這盞暖黃的燈光裡得到慰藉。
就像創始人劉二囍徒步環臺灣島時,曾受到過臺灣人的熱心留宿一樣。
人心的溫度讓他開了這家書店。
後來,這家書店常能看到一些殘障朋友做活動或聚會,有的也會留在那裡工作。他們說: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為這比其他地方有人情味。
城市裡少了一家深夜亮燈的書店,城市裡的人就多了一份孤獨。
只有來到這裡,你就不是一座孤島。
[ 廣州方所 ]
· 讓美成為生活之必要 ·
在我看來,方所不像書店。
從深木色的大門走進去,一路有藝廊,服飾區,有咖啡區,文化區還有書架。
書不是唯一,藝術性不是唯一,方所還有世俗性。
就如廣州方所的選書,能專門空出一個書櫃,引進世界最好的食譜。這樣,愛煲湯的廣州人來這裡就不單是閱讀與學術,還有生活與世俗。
你說它在賣書,不如說是用書在賣生活方式。
你能夠在這裡找到他設計的服飾品牌,以及日式的生活器物,還有活潑精美的綠植。
我們通過書去解疑答惑,還能通過體驗、氣味、觸感去感知生活本身,尋找你想要的答案。
[ 衡山和集 ]
· 替我們記住消失的記憶 ·
上海的衡山和集書店,是方所書店的衍生,方所創始人聯合雜誌人令狐磊創辦的。
這間三層小樓的書店裡有個雜誌博物館,收藏了500多種國內外的雜誌。
雜誌是“凋零的紙媒”,遙遠像上個世紀的東西。這裡就像個陳列館,收著“時代遺棄的舊物”。架上的雜誌,有些已是最後一期。
令狐磊為我們留藏這份記憶,他說:“雜誌是裝禎藝術,生活的藝術,是生活形態的藝術。”
雜誌不同於新媒體,面對同一個話題,新媒體來的快,去的快,快往往導致粗淺。
但雜誌總需琢磨文字和圖片,排版設計的協調和美感,因為印刷出來就不可更改。
所以有比“碎片信息”更深一點的內容。
凋零的東西不一定都是不好的,它可能是更有質感的記憶。
不會很迅速地爆紅,但會很悠遠地影響著人們。
[ 三聯公益圖書館]
· 閱讀是孤獨的,所幸還有書店 ·
你如果去秦皇島北戴河旅遊,可以去逛一下“孤獨圖書館”。
圖書館佇立空曠海灘上,人們要踏著細軟的沙子,走上一段路才能到。
坐在那裡讀書,可以看見海上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在書頁上,聽見翻書聲和海浪聲、海風聲一起奏鳴。
孤獨寧靜,與世隔絕。
閱讀本就孤獨,是需要獨自對話的孤獨行為。
城市裡很難找到這樣安靜的地方,接納一些願意與自己對話的人。
在這個世界盡頭的書海里,讓他們獨處,真切面對自我,孕育心境的平靜。
不止讀書,世上很多事情都需要平靜的心境。
[ 曉書館 ]
· 詩與遠方就在書店裡面 ·
記得曉書館開館時,高曉松的邀請函寫道:
“暮春三月,春服既成。喜見徑草晴翠,山櫻如雪,趁取雅集於曉書館,盼君蒞臨。願以詩書相親,學以聚之,問以辯之。”
每逢春天,這間坐落杭州良渚文化中心的書館就會櫻花飄花,柳絮紛飛,與自然恰當地融合到一起。
我們都熟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高曉松創辦曉書館,是想讓別人能在此找到自己的詩與遠方。
高曉鬆解釋詩與遠方說:“你經常抬頭看見月亮的時候,你心裡還有遠方的時候,你才是一個活得完整的人。”
找到詩與遠方並不難。
詩,就在詩人筆下,經由印刷的紙面上傳遞給我們;遠方,不在他鄉異處,恰恰在不同文化的書籍中,我們看到陌生的文化。
當迷茫的你糾結於何處追尋詩與遠方時,你大可一頭扎入書店。
在書裡面找到它。
[ 碧山書局]
· 我們習以為常的書店,恰是另一些人的啟蒙 ·
講了許多大城市裡的書店,我們再來講講小地方的書店。
碧山書局是安徽黟縣碧山村的鄉村書店。
創辦人錢小華自小在農村長大,知道農村文化生活匱乏。有些老人,究其一生都不會說想要了解村子以外的事情,有些小孩,睜著迷茫的雙眼,抱著一顆好奇的心,卻沒有任何途徑讓他找尋到答案。
碧山書局,在我們看來,或許只是一個習以為常的書店的,但是它對鄉村孩子的善意,可能超越我們的想象。
也許恰好有一個孩子因為一本書得到了啟蒙,打開了眼界,走出了大山,恰好改變了他的一生。
互聯網時代獲取知識很便利,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唾手可得的。
有人說,把書店開到鄉村裡,只是滿足城裡中產文青們對於鄉村歸隱的想象,滿足他們瓦爾登湖式的閱讀。
對他們或許是如此,但對於書店所在的鄉村來說。
書店本身所象徵的知識符號,已經大大超過了書店本身。
我們的肉身已成為漂泊的異鄉人,就不要再讓靈魂也成為異鄉者。
書店是我們靈魂的避難所,如今這個避難所快要傾倒。
這個曾經給予許多人精神啟蒙,陪伴守護的他。
就像一個燈塔,尚存微弱的光。
一座城市裡,只要這束光不滅,靈魂就不滅,希望就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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