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殺》: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看了兩遍《誤殺》和印度版的《誤殺瞞天記》,來理性探討一下片尾李維傑自首的合理性。

很多人說《誤殺》之所以出彩完全是原版劇本的功勞,認為自首的設定只是因為不自首的話過不了審查。當然還有人只是出於對監製陳思誠的討厭而給本片打低分。

不喜歡本片的理由千千萬,偏偏一條都說服不了我。


《誤殺》: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豆瓣《誤殺》萬贊短評

在我國審查制度是口鍋,哪裡需要往哪扣。

我不知道自首的情節是不是編劇出於對影片能否過審的考量才進行的改編,但這個其實不重要。因為在審查制度面前,在觀眾的偏見面前,不論我如何為這樣的結局辯解,甚至是編劇本人出來說李維傑自首比起過審還有其他更大的意義,不認可的人永遠不會認可你。

百口莫辯。

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或許就像本片的片名,誤殺,觀眾老爺們總是一口一個過審,卻不多看看或多思考影片中為了合理化自首情節而做出的每一個鋪墊,是不是也是對這個影片的一種誤殺呢?


《誤殺》: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李維傑和小女兒


從情節上而言,《誤殺》與《誤殺瞞天記》最大的改編點之一,在於放大了以警察為代表的一方的作惡行為。

比如,警察局局長的兒子素察偷拍女生照片,差點戳瞎同學眼睛,迷姦少女並拍照威脅。(原版只是偷拍大女兒洗澡照片後威脅)

比如,警察局局長破案靠的是直覺和偽造的證據,再不行就用打的。(原版是嚴刑逼供差不了多少)

比如,到處敲竹槓的基層警察,權力不大卻作威作福,能吞了警察局局長給的賠償金,也能當街暴打人名群眾,甚至可以當街開槍。最重要的是投訴無用,投訴了只不過會增加自己被暴打的次數而已。(原版這位警察最大的特點是貪小便宜,在飯館賒賬從來不給錢還要收保護費)

在這之外,還引入了素察父親議員的身份。母親是督察長,父親正在競選市長。這樣的家庭背景誰敢惹啊。

也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李維傑才會在妻子建議報警的時候說,“你殺死的是警察局局長的兒子,你連坐牢的機會都沒有。”


《誤殺》: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妻子建議報警

《誤殺》中增加了對以警察局為代表的這一方不同人物的惡的描寫,實際上是在放大李維傑一家及背後千千萬的小市民及觀眾與警察局之間的對立。


《誤殺》: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素察與他位高權重的父母

當我們完完全全與李維傑站在一起時,哪怕是有一條人命失去了,我們也不會為之惋惜,因為他真的活該。所以看第二遍,在影片氣氛的渲染下我依舊覺得平平向素察敲下的那一棍子特別解氣。並且,我永遠為那句“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就是個禽獸”而喝彩。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也正是因為形成了這樣的對立面,才讓後面暴亂的發生產生了可能性。


《誤殺》: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陳沖扮演的警察局局長

李維傑自首的原因其實有很多,普遍大家都講到了。

比如,李維傑信佛良心不安。

比如,李維傑在暴亂中失去父母后獨自長大。

比如,小女兒為了得到口琴而改成績。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她學會了撒謊不僅不一定會受到懲罰,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我覺得這些都不是讓李維傑自首的最根本的原因。

為什麼片方在宣傳的時候會說,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歸根結底是因為大家只看到暴亂,卻沒有想到暴亂意味著什麼。大家只看到了片尾恩叔那個不知含義的笑,卻忽略了恩叔被採訪前其他市民對李維傑的態度和看法。還有些人只看到棺材蓋裡給了大特寫的血跡,並自以為聰明的認為這個是漏洞,卻沒有想過為什麼要給這點血跡好幾個大特寫。

《誤殺》: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最後案發現場的李維傑

所以現在讓我們來按時間順序回顧一下劇情。

  1. 李維傑不讓妻子報警,因為殺死的是警察局局長的兒子連牢都沒得坐。(此時警察勢力佔上風)
  2. 李維傑站在埋屍的墳墓前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有人認為此刻他其實聽到了素察摳棺材板的聲音。之後他去佈施,被大師拒絕。(對應信佛良心不安)
  3. 小女兒被恐嚇後說出埋屍地點,棺材掀開但屍體是替罪羊。(暴亂髮生)
  4. 暴亂持續發生。
  5. 小女兒改成績。
  6. 李維傑去朝拜並對素察父母承認素察已經死了。(此時正式驗證素察是被憋死的)
  7. 李維傑自首。(注意此時民眾佔上風)
  8. 自首時唯一一句記者問話是“你是不是為了阻止暴亂才自首的”,李維傑沒有回答。
  9. 記者街頭採訪市民對李維傑事件的看法,大多數群眾的回答是,李維傑加油;李維傑應該無罪釋放;如果有人侵犯我的女兒我也會這樣做;至少警察的辦事態度比以前好多了……

看到沒有,以上這些因素的加成才是促使李維傑自首的真正原因。

當警察徹底不得民心,市民為了心中的正義甚至往警察局局長的房子扔玻璃瓶,掀翻警車等等等等行為時,李維傑就算自首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刑罰。因為受害者的身份在先,因為警察作惡太多在先,因為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如果法律和警察不能幫我們實現正義,那就我們自己來。

所以李維傑無罪釋放才是民心所向。

從這個角度而言,或許影片確實是真的為了審查而閹割或修改結局,但被修改的結局不是李維傑沒有自首,而是李維傑被無罪釋放。

所以才會說,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用最低的懲罰換來消除良心不安、家庭教育、社會安定,這才是利益最大化啊!


《誤殺》: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暴亂髮生了

警察局局長查了李維傑一年的觀影記錄以為李維傑最大的策略是時間剪輯時,她只對了一半。李維傑最厲害的地方在於以一己之力推翻這個城市的腐敗,讓群眾與他站在同一戰線。

而這一切之所以能夠成立和被推動,當然也要感謝暴力辦案的警察們了。如果沒有兩次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抓了人一家四口,其中還包括未成年的小女孩;如果沒有警察被投訴後當街暴打投訴者和當街開槍,這一切怎麼可能成立?

《誤殺》:自首才是最大的自由

如果是我被這樣拷問,可能要有心理陰影了

最後解釋一下為什麼說棺材後面的血跡沒有人去驗血不是邏輯漏洞。

其實很簡單,因為當時警察和市民的衝突已經被徹底激化了,掀開棺材發現沒有素察的屍體的那瞬間便點燃這些矛盾。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個稻草。

所以當時市民馬上衝破警察設置的柵欄,暴打他們平時敢怒不敢言的警察,甚至是掀翻了停在路邊的警車,最後發展到了圍在陳沖家門口討說法和砸玻璃。

所以就算鏡頭也棺材後面的血跡大特寫也沒關係,這反而是一種“炫耀”。

看,證據就在那裡,可是一切對你為時已晚。


當我試圖為這個結局辯解時,我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看的童話書和韓劇,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了,然後呢?長大後我們會知道,為什麼童話的結局總是停留在這裡是因為,後面意味著平凡的生活,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中互相磨合的生活。

很多人基於原版結局的設定或者除了為李維傑一家抱不平的態度,認為他最好是不要自首。可是不自首然後呢?影片告訴我們了,會良心不安,會誤導子女的教育等等。看客圖個熱鬧看完就走了,卻從來也沒有人真正關心被迫成為施害者的受害者真正的想法。

看客只關心自己心中的正義有沒有實現,這種關心就像煙火,或許熱烈但稍縱即逝。

我們都希望世界上每一個壞人得到相應的懲罰,希望不要讓好人含冤,希望世界要有基本的公平,希望不要受害者有罪論,希望不要作惡的人最後得到了更多的好處。

但自我救贖的路每個人只能自己走,正確與否不以自首不自首作為判斷條件,能拯救自己的,才是正確的道路。


希望法律有正義。

希望生活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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