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小孩第一次學生火,竟成了“雷公”

在我的記憶中,生火既是一項體力活也是一項技術活,生不好滿面灰塵,變成“雷公”,生得好滿面春風,洋洋得意。

  農村的孩子從小父母就要求學會生火,吃飯要煮飯,餵豬要煮豬食,可以幫家裡減輕不少負擔,孩子們都會興奮地接受這項艱鉅而又光榮的任務。一是因為新鮮,二是因為好奇,三是因為生火看似簡單,誰都會生。於是我們躍躍欲試!

農村小孩第一次學生火,竟成了“雷公”

  第一次生火是在我五歲那年,灶屋在正屋的左側,撿好柴堆,拿著火柴,坐在灶口的小板凳上像模像樣的比劃著。火柴劃拉一下點著松樹葉,“嗞啦嗞啦”的聲響彷彿一曲歡快的兒歌,火苗開始跳動,映照著我紅撲撲的小臉蛋,頓時感覺到了火的熱量。媽媽叫我往灶裡添柴,我拾起一些粗細不一的木棍、樹杈使勁往灶裡塞,結果火沒燃起來,倒是一股濃煙從灶裡狂湧而出,直衝屋頂飄去,滿屋子的黑煙如鬼魅一般捉弄我,竄入我的鼻孔、眼睛,害我咳嗽不止、眼睛痠痛,眼淚順著臉頰流個不停。媽媽見狀,趕緊從灶裡撤出一些柴火,又往灶裡添了點松樹葉,重新劃拉火柴點燃,媽媽遞給我一個吹氣筒,叫我往灶裡使勁吹氣助燃。

  吹氣筒使用細而直的竹筒製作而成,在竹筒關節中間鑿一個小小的洞,從這頭可以望向那頭,吹氣時嘴巴緊緊地貼著最上面的吹氣口,猛吸一口氣然後使勁往裡吹,氣流便會通過竹筒傳到另一端。

  吹氣筒一端烏黑,而且還佔滿了灰塵,顯然黑的一端朝下,不黑的一端貼嘴吹氣。

農村小孩第一次學生火,竟成了“雷公”

  我第一次使用沒有任何把握,或許費的力氣太大了,或許吹氣筒太靠近灶裡的灰燼,一個使勁就將灶裡的灰塵揚起很高,同時倒吸了一口氣,嗆得自己一個勁的咳嗽,媽媽看我時,大聲笑了,你這傻孩子,怎麼能這麼吹氣呢?嘴巴周圍全是灰塵,活像個“雷公”,來,我給你示範一下,說著接過我手上的吹氣筒,坐在灶前的板凳上,兩腿打開,雙腳牢牢抓住地面,吹氣筒黑的一端擺放在灶裡的柴火下面,沒有埋入灰燼中,兩手緊緊地握住吹氣筒,彎腰呈60度角,一口氣吹下去,火著了,接著連續吹了幾次,火越燃越旺,就這麼一個漂亮的姿勢,讓我見識了媽媽的厲害。我拍著小手一邊歡呼雀躍,一邊擦拭著嘴角周圍的灰塵,直呼媽媽真棒!媽媽回應給我一個憨態可掬的笑容。

  我試著按照媽媽教我的姿勢連續生了幾次火,吹氣筒拿捏不到位,始終把自己弄得滿臉灰塵。爸爸看到很不滿意,於是訓斥起來,生火和打架一樣,靠的是巧力,像你這麼吹氣,火都被你吹滅了,還怎麼生火?想當年我七歲開始生火的時候,從沒像你這麼笨!想當年…爸爸說著竟然吹噓起他的童年往事。

  我非常不服氣,重新往灶裡添點松樹葉,火柴劃拉一下點燃,握住吹氣筒擺好位置,往裡連續吹了幾次,火越燃越旺。哈哈!我成功了。看爸爸這次還拿什麼吹噓。

  你去照照鏡子,我估計“雷公”都沒你黑,爸爸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我趕緊跑到裡屋站到鏡子前,媽呀,鏡子裡的人臉上居然塗得如此烏七八黑,差點連自己都認不出來。我趕緊打盆水洗把臉,再照了照鏡子,確認自己洗乾淨了,才坐到灶前添柴加火。

  也不知什麼時候,爸爸來到我身後,看了看我,說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我不懂爸爸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這一定是爸爸在誇我!

   隨著生火技術越來越熟練,我也儼然成為家庭勞動者的一份子了,幫襯家裡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爸媽見了都開心。

農村小孩第一次學生火,竟成了“雷公”

   可是生火也給家裡險些釀成大禍。那是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早上起得特別早,媽媽責罵了我幾句,心情不是很好,只想早點做好飯早點去學校上課。於是我把火生得特別旺。我家灶屋頂上蓋的都是茅草,而且比較低矮。火苗一時頑皮騰空竄了上去,當時還沒注意到已經著火了,還是媽媽一聲尖叫,起火啦!救火呀!這是我知道闖了禍,渾身抖索,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火苗越燃越旺,越竄越高,媽媽聲嘶力竭的大聲呼救,全村人都被喊了起來,提的提桶,拿的拿洋盆,朝我家直奔過來。在眾人的幫助下,火勢得到了控制。我和媽媽一時驚慌失措,竟然忘了弟弟還在緊挨灶屋的樓上睡覺,幸虧鄰居爬上樓查看,才把弟弟抱出來。弟弟睜開朦朧的眼睛,望著圍滿一屋的人,渾然不知此事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個小時後,大火全部撲滅,灶屋上直騰騰的冒著熱氣,還有一股濃郁的燒燬的木頭味和塑料味。灶屋裡邊喂的一頭大母豬被燒得毛皮開裂。媽媽坐在板凳上嚶嚶的哭泣,什麼主意都沒了,鄰居們好心的安慰著媽媽,事已經出了,火也已經滅了,灶屋燒燬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正屋沒有毀壞,人沒有出事已經算是萬幸,孩子還小,不能怪孩子。

   昔日的灶屋成了一片瓦礫,望著都叫人痛心。爸爸不在家,弟弟還小,媽媽沒心思,我就成了家裡的小大人,把一地燒燬的瓦礫全部挑了出去。一時鬧情緒犯了錯誤,媽媽沒有責備我,反而來安慰我,孩子,沒事!這句話溫暖了我幼小的心靈,至今想起我都很感激母親對我的慈愛。

   自從灶屋毀了,我再次生火時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次給家裡帶來禍事。

   現在已經過了生火的時代,大部分已經實現了四個現代化,煤爐、煤氣灶、天然氣開始成為生活的主導。每當憶起兒時的生火經歷,那副被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稱之為“雷公”模樣,已不復存在!可是,一旦憶起小時候的那次禍事,我不想再生火了,即使偶爾生火都非常謹慎,每次都視察一遍周圍的環境是否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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