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说妈妈储菜经


数说妈妈储菜经


立春后,大地回暖,百花盛开,万物生长,各类蔬菜争先上市。今年恰逢新冠肺炎病毒肆虐华夏大地。为疫情防控,居民减少出门,故购买各种食材,有时一次采购不少,但也为如何保存伤透了脑筋。电视里、手机上也时不时冒出介绍如何储存的小窍门。这不由人想起妈妈生前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运用不同的方法,把一时吃不了的猪肉呀、青菜萝卜呀等食材加以储存、收藏,以随时应付并烹饪出别有风味的农家菜肴来。妈妈是如何操作的则让我一一数说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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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农活


妈妈一生生活在农村,虽不识字,但很能干。有句俗语说“男人直浪,女人弯浪”,我妈真是这样。妈妈作为一个女人,割麦、割稻、莳秧、拔草等凡是弯腰的繁重农活都会,干得也出色。她不但农活样样能干,也很会治家。我家世代贫穷,经济拮据。解放前父亲在外做长工,家里一切主要靠我妈操持,待公婆,顾小叔,一家老少和睦相处,生活也井然有序。家种几亩薄田,交租后所剩无几。因此妈妈常常帮本村或附近村上的女人接个产(俗称老娘),为姑娘出嫁做个伴娘(即喜娘),以此来贴补家用。更可贵的是,妈妈有着丰富的储藏各种食材的经验,使我家的生活虽艰苦却不失滋润,让我永驻难忘!


过去农村习惯于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方式,很少贸易。粮食自已生产,猪鸡鸭鹅自己养殖,吃的蔬菜如青菜、韭菜、长豇豆、黄瓜、丝瓜之类,当然也是自己种植的。


那时农村没冰箱,要储存一定的食材,比如新鲜的鱼肉或蔬菜等有一定的难度,可我妈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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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筲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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砻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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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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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黄瓜


我家住房低矮破旧,但壁跟部檐下,却装上了几只树丫做成的扎勾。每当天热时,一家老小吃下的剩饭菜,妈就把它扎在扎勾上,剩饭盛在饭筲箕里,盖上盖;剩菜盛在碗盆置于竹篮里,饭菜第二天仍可食用。那时我家一般不种萝卜、大白菜的。冬天,从镇上买来大白菜,为防冰坏,妈叫爸一棵棵地用草绳扎了横挂在客堂的房梁上;从常熟来的划浆船上以米换来的萝卜,则埋在灶前头的砻糠或稻柴堆里保存。夏天,采摘来的黄瓜一时吃不完,腌了晒得不干不湿,浸在酱甏中。酱是妈自己盫的,妈为酱黄瓜每年都盫酱。酱甏置放在屋面用砖砌就的酱甏架子上,要吃酱黄瓜,戤了梯,在酱甏中搛出来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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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晒的雪里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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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雪里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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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好的雪里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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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里蕻炒毛豆子


妈腌黄瓜,那腌菜更是寻常不过了!小时候,我见妈把大棵大棵的青菜或雪里蕻等从地头上挑下担回来后,摘去黄叶,切根剖开,摊于竹帘上或横跨在棒上、绳上,在阳光下暴晒,晒得让菜变得软绵绵的,就腌了。腌菜时,妈先把软绵绵的菜整齐,接着,捧起一捧铺入洗干净的空菜缸内,菜头沿缸壁四周码着,铺满一层,撒上食盐,再铺一层,然后妈穿上干净的蒲鞋跨进缸,双脚并拢,脚跟沿着缸壁,顺时针或逆时针地移动、踩踏,踩踏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踏到菜蕴湿状,身体从缸中爬出,立在准备好的干净脚盆里,又在刚踏得蕴湿的菜面上撒上盐,再铺上一层菜,又踩踏,如此这般,直把准备好的菜悉数放完踩踏结实,又在最上层的菜上重重地撒上盐,最后铺上用毛竹片或细竹编成的圆形帘子,压上洗干净的大石头,遮盖好缸口就大功告成了。尚菜、茄菜或雪里蕻都可腌,腌上一缸咸菜,过十天半月,所腌的菜由绿色转成淡黄色时就可食用了。吃时,从缸中拔几棵,炖、炒都可,鲜洁又实惠,一大缸咸菜可吃上好长一段时间呢!我小时候就是吃咸菜长大的。农村中就流传一句俗语“长梗菜饭呒厌事”,长梗菜指的就是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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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咸菜的各种缸


妈有时会把咸菜从缸中拔出来,先在阳光下晒,不是晒成咸菜干,就是趁咸菜晒得不干不湿时还卤塞甏制成甏头菜。我见妈制甏头菜时,先把不干不湿的咸菜切细或全棵塞入小甏中,用棒柱压结。小甏塞足后甏口上攀上竹片,然后,小甏倒置在存水的漏盆中,放置在灶间的阴凉处。甏头菜开甏吃时,从中掰一碗或抽几棵出来,妈会在甏窟窿里塞入浸湿的稻草团,使其仍饱满,依旧倒置在存水的漏盆中。甏头菜吃口比大缸中咸菜更香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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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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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菜干


青菜除了腌制,也可焯成白焯干。白焯干又可用洋草(即红花草)。我妈是这样做的:把青菜或洋草,放在镬中,烧开水焯一下,捞出来,或摊开在草帘子上,或在搭起的三荐架的晾衣竿上骑马式放置,进行暴晒。经几个大太阳,晒干就行,然后储藏在大甏中。吃时,拿出来,用开水泡软、挤干、切碎,炒或炖来吃。也有的与咸肉、腊肉一起煮,其味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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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马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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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豇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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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干


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到野地里挑回来的马兰头,妈也是这样焯,晒成马兰头干。当然,焯马兰头与焯青菜、洋草不同,马兰头焯后要反复揉捏,揉出白麻,成团挤干,再在阳光下摊开暴晒。由于青菜、洋草、马兰头等晒成干便于在大甏里储存,烹饪后味道不错,因此照葫芦画瓢,后来也延伸不少新品,如长豇豆干、茭白干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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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菜


青菜还可焐成干菜。当然,焐干菜不仅用青菜,还可用其他草头,如洋草、稻骨头草、哈马荷(即车前草)等野生草。焐干菜与焯洋草、焯马兰头又不同,一边重在焐,一边重在焯。所谓焯只在开水中过一遍,即刻捞起来,而这焐,煮的时间特长。我见我妈先准备好一定数量的草头,洗净后晒,晒得草头棵棵萎缩才可焐。焐干菜一般在傍晚时分,先把草头放满大镬子,揿结,未放完的草头则搁置一旁,镬里放水或咸菜汁,加盖点火,进行旺火烧煮;过一会镬中草头蚀下去后再把搁置一旁的草头分批放下;接着,撒上适量的盐,如用咸菜汁的不必放盐了。那时候,农村生活艰苦,我妈十分讲究节俭,不舍得用盐,就倒点咸菜汁,以汁代盐。咸菜汁,妈已用布沥清才用的。又焐了一会,妈就放点黄糖,这一大镬子草头大约要烧煮一黄昏时间,看看差不多了,才停止添柴,但灶膛里的火星还很旺盛,于是又在灶膛里撒上几大把砻糠,或丢进一二个蒲鞋头,闷上一整夜,让镬里的草头闷得彻底烂熟。第二天一早,趁天好,把焐好的草头从镬中捞出来,薄薄地摊在车帘、竹篇、大篮之类的器物上暴晒。经过几个太阳的暴晒,草头由软变硬,最后收进甏内储存。那时候,我们小孩很少有零食吃,在干菜未及晒干之前,就会偷偷地抓来当零食吃,又软又咸又甜,甚觉味道不错。干菜还可佐粥。我与大哥、二哥,每天早上吃粥时,总喜欢抓一把干菜先放入碗底,然后盛上薄粥,或者盛了粥,再放干菜,过一会,本来薄薄的米粥就变得淳厚了。这样,既能提高食欲又能使肚子吃饱,何乐而不为呢。记得,有一年,我妈妈特地焐了一大镬子干菜,姐姐即将生小孩子,她就把干菜连同尿布、草纸、苦草(即益母草)、黄糖等送过去,为我姐姐“膘舍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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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菜烧肉


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再也没有人焐干菜了,但白焯干还有,特别是那些打着农家菜招牌的饭店还以此来招徕顾客呢!不久,我到自己镇上的一家宾馆用餐,就吃到了白焯干烧肉,则让我回味无穷,似又回到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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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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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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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鸡


过去,农村里腌菜司空见惯,也要腌肉腌鱼腌鸡。记得有一年我家杀了一只年夜猪,那时农村生活艰苦,杀了猪,我想这下可以饱一饱口福了,但没想到,妈落猪血,炒猪肝,熬猪油,煮猪肉,炒咸菜,一碗碗地把猪油咸节(即咸菜)分送给隔壁邻居,猪肉这家送一点,那家送一点,当天只烧很少的猪肉。猪只本来不大,送人后猪肉所剩不多,妈妈则把它腌了。腌肉时,妈先把猪肉分拆成条块,在脚盆中给肉敷上食盐,然后放进大缸中,与腌咸菜一样,用大石头压结。猪肉腌了一段时间,缸中有了汁液,妈就把腿、猪头挂在房檐口出头椽子的钉上,在太阳底下晒成腊肉;还有一部分猪肉则改刀切成小块塞入小甏中,如同塞甏头菜那样,借助棒柱塞紧塞足,甏口攀上毛竹片,封上粽箬,用麻绳沿口扎住,涂上泥巴封存。小甏也放在灶间阴凉处,但与甏头菜不同,甏不倒置。甏中的肉称为水肉。过一阵开甏,妈会掏出一块水肉,切成小片,冲上开水,用碗在镬上炖来吃,别有风味。水肉开甏后,妈也会塞上浸湿的稻柴团,垫补掏掉肉的窟窿,仍封好。当然,腌肉的缸中也可腌上鸡鸭等,鱼则另腌。


数说妈妈储菜经

炖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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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咸鱼


事实上,妈妈那些储菜经,让我们从中不仅学到了方法,更让我们体味到妈妈那种艰苦朴素、勤俭持家的良好家风。


本文作者:吴兵

责任编辑:王来刚、朱宇婷

技术编辑:吴英

图片来源:吴兵、馆藏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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