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丨旁观的诗意——《张枣诗文集》阅读笔记

品读丨旁观的诗意——《张枣诗文集》阅读笔记

文/何初初

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曾在《忧郁的热带》中断言,探险绝对不是一种表面上单纯的脚步丈量,“而应该是一种深入的研究:一件一闪即逝的小插曲,一片风景的片面,或是一句偶然听到的话,可能就是了解及解释整个区域的唯一关键所在。”

同样的道理,我们是否也可以说,一个诗人的写作探险,绝不是单纯的构造文字或艺术加工,而应该是深入结构表面以后每一个不错过的探险,这些探险,可能就是诗人写作的关键所在。它们不仅延续着诗人原有的写作热情,而且反映着诗人在某一刻或片面或偶然的触动。诗人的每一次写作,都是对内在经验的一次重述,读者的每一次阅读,也仿佛是一场旁观的探险,对诗歌的又一次探索和发现。

多年以来,我都被张枣诗歌外部所形成的气息所吸引,那些出自于他笔下的,被勾勒出的或诗意或现代的片段,在春日民大校园的花簇中簌簌落下。

从最开始《红叶》中“赶路的风/就要经过那片树林/就要点燃/一簇簇/壮怀激烈的火/看吧/冬天逼来的路上/大火怎样的燃烧”中的“枫叶”到《镜中》“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的“梅花”和“南山”,作为一个旁观的读者,都感受到了张枣诗歌中中国传统的诗歌情感,身处当代的张枣仿佛是一个古代的文豪,诗歌中中国古典诗歌纯粹的影子处处可见。

《镜中》是张枣的代表作,有人说这首抒情诗从源头上就继承了“风骚”的抒情传统,但仅仅将这首抒情诗的继承局限在“风骚”里是过于狭隘的,而应该是将“风骚”中的抒情性与传统意象的结合,“梅花” 、“骑马的少女” 、“南山”这些中国古典诗歌中常用的意象与现代白话文结合,勾勒出了作者孤独冷寂的内心世界,诗中的“梅花”常在古诗中用梅花能耐严寒,在寒冬中盛开的特征来表达一种高洁、孤傲的形象,很多诗人常常在作诗的时候将梅花拿来自喻,比如“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梅花与雪相呼应,构成一幅意境画。“骑马的少女”在古诗中较少,古诗中的少女一般都是守在闺阁中的淑女,但是也有“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都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娥眉朝至尊”中的骑马女性的形象,多是潇洒脱俗的形象。“南山”更是出自陶渊明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张枣诗中的梅花飘落,白衣少女骑马归来,满南山的梅花,将他“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的这种淡淡的忧伤互相交融的表现了出来。现在的大部分年轻诗人都认为诗歌应该是用口语化的语言直接的表露,但是我们很难在张枣的诗歌中看到这样直白的表露,用意象的组合来抒情,是中国古代诗人常用的方法,也是张枣初期诗歌的特色。

文学在进行(文学)创作的阶段,就有预设的进行文学消费的读者,诗歌作为文学的一类样式,在作者进行诗歌创作的阶段,就已经有预设的读者,或者说是诗歌的倾听者,但是诗歌以其简练的语言对接受者的范围进行了缩减,只言片语中,部分读者不能特别明白诗人写作所想抒发的真切感情,诗歌有的时候只局限于作者与自我的对话,自己才是最清晰的接受者。张枣的诗歌抒情诗很纯粹的,这是大家所公认的,他在寻找百分之三百的诗歌写作,他的诗歌是站在诗歌之外的自我对话,是更高角度的旁观者在审视自己的情感,冷淡却夹杂略显淡漠的情感在里面。

而我们作为读者,也是一个旁观者,旁观着张枣这四十八年的人生。即使是在《灯笼镇》这样诗人面对死亡的绝笔之中,诗人也没有发出像郭沫若一样的狂吼,没有丝毫在语言中透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张枣,从最初未成名年少时的热情满怀,走向一个冷静旁观者的叙述,即使在最后面对死亡的恐惧,诗人还是将自己的情感收藏在字里行间。他曾在这个繁乱的世界里穿梭,用自己的文字为来人留下了满纸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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