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竿冷
一、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社……文藝青年，不論月亮圓不圓的夜晚，都會……好了好了，老臉一紅，實在寫不下去了，那就直入主題，速戰速決。
都會逛逛青樓
在很長的時期中，青樓還是一種文化，文人與歌女之間，還維持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微妙關係，從歌姬葬柳永的悽美故事到張鷟寫下的千古奇文《遊仙窟》，流光溢彩的青樓故事比比皆是。
唐朝，從亂到千古盛世再到苟延殘喘，從歷史家國的風雨飄搖到個人的身世浮沉，總那麼合情合理地給紅衣長袖輕歌曼舞的歌女留下了幾尺舞臺。
其實講才子佳人紙上之歡大可不必闊論大唐帝國的幾度興衰，大概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唐朝的世風：
開放。
管中窺豹，許多很時尚的衣裝都是唐朝的時代產物：低胸裝、石榴裙、半袖……雖然不盡然像《武則天》之流那般浮誇，但“開放”二字，確實不容置疑。
二、
杜牧，留名至今的小李杜，一代大才。
可惜在晚唐在朝有派系之爭亂臣篡權，外有藩鎮割據蕃亂不休的晚唐，懷才不遇太正常不過了。
不過小杜同志還是活出了自己的瀟灑，
比如逛……青樓。
太和七年（833），三十出頭的杜牧在在揚州做文案，至今仍有“美女如水”美譽的浙江杭州對於小杜同志來說當真勝了仙境，每每入夜，揚州街頭青樓掛出的紗燈徹夜如晝，而杜牧也是常常徹夜不歸。
若說在靡靡世風之下一個年輕小夥子自己偷偷流連花街柳巷也就算了，偏偏小杜的頂頭上司淮南節度使牛僧孺關心下屬，擔心小同志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溼了鞋，於是派了三十個便衣暗中保護，順便將他的案底記錄下來。
兩年後，小杜應召回掉中央，老牛設宴送行。
席間，老牛把酒勸道：“小杜啊，以你的才華橫溢，風流瀟灑，將來必有一番作為，只是年輕人嘛，不可過於不拘小節，萬萬要保重身體呀。”
最後一句話聽著味兒不太對，杜牧不太高興：“我是個遵紀守法行為檢點的好公民，這身板兒可是好的很！”
老牛同志笑而不語，喚出一婢女手持一匣。
打開來看，全是自己的案底。
“某夜，杜書記過某家，無恙”
小杜臉上掛不住：“啥叫無恙啊！”
牛：“就是跟上次一樣”
杜：“上次也是無恙”
牛：“那跟上上次一樣”
杜：“……”
感情小杜同志的情感誠然豐富，但兩年下來小杜同志是熱情不減，這狗仔隊的墨水卻算是倒乾淨了，“無恙”兩字交差了事。
這“無恙”不可謂不微言大義，一邊把領導交代的保鏢任務完事兒了，一邊手動滑稽吐槽了一波小杜同志情感生活豐富倒讓人無力吐槽。
交代了來龍去脈，老牛打趣道：“這麼多人維護你夜生活和諧，你感動不？”
小杜：“不敢動，不敢動……”
三、
說起來，三十出頭就謀到了一官半職，杜牧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其實小杜同志在26歲的時候就進士及第了。
某省15歲天才高考狀元：“咳咳！”
筆者：“哪來的小屁孩別嘚瑟，背誦並默寫賈誼的《鵩鳥賦》！”
某狀元：“不在範圍內，不會！”
筆者：“那哪涼快哪待著去！”
某狀元：“……”
其實呀，科舉這東西真的沒範圍，上至三皇五帝，下至唐宋八大家，想到誰就考誰，沒準兒曾鞏寫八股的時候就會飈兩句“我好哥們兒歐陽修就曾經曰過”……
不過沒範圍對學生來說也不是沒好處，蘇軾在考進士科就曾杜撰了一段堯舜時期的對話，堪稱精彩。
結果在“材料翔實”為首要的評分標準之下，改卷的老先生愣是沒敢說自己沒見過的材料就是杜撰的，最終給了小蘇同科第二的成績。
另外，對於進士科來說，科舉考試真真“難於上青天”，
一方面，科舉考試有著“十分合理的內幕”，其實小杜在考試前就憑著《阿房宮賦》被人舉薦為同科第五；
另一方面，作為維護社會穩定的一項政策，同時期就有“太宗皇帝真長策，賺得英雄盡白頭”的吐槽。
再來看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例子：孟郊同志考上進士及第後那叫一個快活啊，當場大筆一揮，寫下：
“昔日齷齪不足誇，
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
一日看盡長安花。”
特別高興，為什麼呢？
“雁塔題名”和“曲江賜宴”就不說了，關鍵是“長安採花”，
嗯，能被選去騎著高頭大馬長安遊街採花順便圈一波粉的，可是這一屆考生中公允的最年輕的顏值擔當，
所以孟同志心裡當然暗爽啦。
其實細心的朋友應該會發現，前文中杜牧叫小杜，蘇軾叫小蘇，而偏偏這位“最年輕的顏值擔當”，卻直接叫孟同志呢？
因為...時年，孟郊49歲……
“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現在知道26歲考上進士科的杜牧有多牛了吧。
另外多說兩句，其實小杜除了“讀《尚書》、《毛詩》、《左傳》、《國語》”，還“讀十三代史書，知兵事關係國家興之亡”，還“注《孫子兵法》”，文武雙全。
四、
然而在派系相爭的時代，任你才華橫溢，任你滿腹經綸，你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站隊。
然而心高氣傲的小杜懶得理這些土財主山大王。
所以，繼續逛青樓......
大和九年，小杜同志回掉中央，在檢察院任職，分司東都洛陽。
當時兵部尚書李司徒李願賦閒在家，此人家中歌女無數，整個洛陽城中無出其右。李司徒每日與洛陽城中大小官員及當時名士飲酒作樂。
就是不敢請小杜，為什麼？人檢察院的……
結果小杜不請自來，開門就說：“兄弟們別緊張，咱不辦公，我就是來看美女的，麻煩李司徒把你家那位好像叫什麼“紫雲”的頭牌給我叫出來……”
五、
家國浮沉，賢臣無良君可佐，與女子無良人相伴，並沒有什麼區別。
“婷婷嫋嫋十三餘，
豆蔻指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
捲上珠簾總不如。”
太和末年，杜牧因弟有嚴重眼疾，辭官再臨杭州，聽聞吳興美女多，專程拜訪。
結果幾條街轉來轉去，自覺無外乎些庸脂俗粉便要趕晚班車走人。
最後在刺史的勸說下多住了幾天，趕個龍舟會的熱鬧。
龍舟會當天，人是挺多的，高個看人頭，矮個看人腿。
小杜正百無聊賴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結果“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看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心裡那個激動啊，當時就跑到人孃親面前跪下來喀喀倆響頭大叫叫丈母孃給禮金定親……
小杜十分自信：“丈母孃你看我上有靠山下有兄弟的前途多光明啊你等著我十年之後就來咱們市當市長正好那會兒我娘子也長大了……”
當場就蒙圈了的母女還真跟小杜簽了個協議，等小杜十年，若十年小杜不來，女孩子再嫁別人。
所以……春風十里是……的意思……簡直不能直視《不如你》
十四年後，年近天命的小杜終於回到浙江，而此時，十四年前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已為人婦，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沒有多的話能說，誰讓命運帶走了這要命的四年呢。
“落魄江湖載酒行，
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
贏得青樓薄倖名。”
六、
世人
只記得我那厚厚的案底，
只記得我是個會逛青樓的檢察官，
只記得我是個會看上小自己二十歲的姑娘的蘿莉控；
誰還記得，
我是那個26歲考上進士的青年才俊，
我是那個學貫古今文武雙全的治世良臣，
我是個明明被命運擺了一道卻仍要回去看看這命運玩笑的結果，好給故人一個交代的痴情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