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诗人自荐,尽显俊杰本色,此文历来为后代文人推崇备至!

李白以文学在历史上留名,而他的志向却是追求自己的政治理想与事业。他本性傲岸不羁,不屑走一般知识分子所奉行的科举仕进的道路,他希望依靠自己的文章才华在政治上一鸣惊人。李白先后拜会了很多达官贵人,下文便是他谒见韩朝宗的自荐书。韩朝宗当时任荆州大都督府长史等职务,是地方高级行政长官,喜欢奖拔后进,在士流中享有盛名。此文被后人推崇,然而李白却未被韩朝宗赏识,值得研究。原文如下:

白闻天下谈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于此耶!岂不以有周公之风,躬吐握之事,使海内豪俊,奔走而归之,一登龙门,则声价十倍!所以龙蟠凤逸之士,皆欲收名定价于君侯。愿君侯不以富贵而骄之、寒贱而忽之,则三千之中有毛遂,使白得颖脱而出,即其人焉。

白,陇西布衣,流落楚、汉。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皆王公大人许与气义。此畴曩心迹,安敢不尽于君侯哉!

君侯制作侔神明,德行动天地,笔参造化,学究天人。幸愿开张心颜,不以长揖见拒。必若接之以高宴,纵之以清谈,请日试万言,倚马可待。今天下以君侯为文章之司命,人物之权衡,一经品题,便作佳士。而君侯何惜阶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扬眉吐气,激昂青云耶?

昔王子师为豫州,未下车,即辟荀慈明,既下车,又辟孔文举;山涛作冀州,甄拔三十余人,或为侍中、尚书,先代所美。而君侯亦荐一严协律,入为秘书郎,中间崔宗之、房习祖、黎昕、许莹之徒,或以才名见知,或以清白见赏。白每观其衔恩抚躬,忠义奋发,以此感激,知君侯推赤心于诸贤腹中,所以不归他人,而愿委身国士。傥急难有用,敢效微躯。

且人非尧舜,谁能尽善?白谟猷筹画,安能自矜?至于制作,积成卷轴,则欲尘秽视听。恐雕虫小技,不合大人。若赐观刍荛,请给纸墨,兼之书人,然后退扫闲轩,缮写呈上。庶青萍、结绿,长价于薛、卞之门。幸惟下流,大开奖饰,惟君侯图之。

全文总的思路是将自己向韩荆州一并抬高,颂对方之品望,显自己之才华。一开始借天下士人之口,衬托出韩朝宗为士人所仰慕的盛状,实际上也在显示自己并非泛泛之辈。并且把自己喻为具有政治家风度的毛遂。接着向韩朝宗剖白平素的志向,介绍自己的特长。下面颂扬韩朝宗的才能和道德文章。这段话也是名主实宾,在颂扬韩荆州的基础上铺陈自己的敏捷文思。接着,作者列举古代荐才的美事来类比韩朝宗的荐才实绩还通过说古人‘衔思扰躬,忠义奋发”,说今人‘所以不归他人,而愿委身国士”,引出被荐举后将采取的态度:“俏急难有用,敢效微躯!”最后请韩朝宗品评自己的著作。以青萍之剑、结绿之土自喻,而以辞烛、卞和比美对方,这既是对韩朝宗的赞许,又显示对自己才华的自信,可谓村得益彰。

读完全文,一股豪侠放纵之气扑面而来,一种磅礴浪漫的激情动人心魄。谈自己志向:“虽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壮气宏声。评自己才能:“请日试万言,倚马可待”,尽显潇洒风流。说自己文才:“退扫闲轩,缮写呈上”,更具浪漫情调。古人评此文:“文气骚逸,词调豪雄,到底不作寒酸求乞态。自是青莲本色。”作者的本性是侍才自负,直率不羁,因此求荐也是气骨棱棱、豪迈气派。

此文历来为后代文人所推崇,但是李白的自荐却未被韩荆州接纳,这同李白的本性有关。古人评说,要么是李白的文采气度不能被韩荆州赏识,要么是韩荆州选拔后进徒有虚名。李白的本性融在文章中,文章被人欣赏,但是从自荐人仕的角度看,便有一种不安分感,而这正是仕途上的一大忌讳。韩朝宗不接纳的原因盖出于此。此文讲了自荐的应有之意,而且很有艺术性,只是在字里行间透出自已的本色,却没有被人赏识,这不能说是李白的失败,只能说李白不能成为心雄万夫的政治家,只能成为浪漫主义诗人,唐代诗仙才是他的位置,由此可见,只要陶冶高尚性情、遵循人际关系的一般原则,自荐时完全不必隐藏本性。如果自荐对象喜欢没有个性的人,那么自荐者就不太妙,你的更好的位置可能在另外-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