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空洞》 第二篇

美味了一顿,在那些拾来的干草上睡了一个饱觉,我感觉现在有了无法言喻的舒畅,我知道我追求超凡脱俗的理想可以在这里追求一生了。然而,那只不过是我逃避现实生活的一种选择罢了。

不过,口渴让我的身体出现另外的难受,来不及太多感悟与思考,身体出现了乏力和眩晕。我必须去找到水源。

我下了石凳,在崖洞前给观音菩萨石像作了三跪九叩,然后往我昨天去过的方向寻找。我必须还要按照昨天的路线走,我要重复逐一去熟悉周围的环境,我不想东西乱套的走,虽然那样会让我更有机会寻找到水源或是食物,但那样也会让我增加了太多的风险。我选则先往固定方向寻找,那样可以更好的掌握环境。同时,我想过都是我未知的天地,同样有着找到水源的相同可能,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在洞口出来的地方用石块砸下了一根稍比手臂细点的木棍,用来防止不明不白出现的野兽。野兽是我最为担心的威胁。

在我穿行了斜坡,草坪,石堆,往前又弯弯曲曲的在树林里行径了三百米左右的时候,我爬上一棵长在小山高处的大树。我用一根草杆在手里直起,与手臂和眼睛形成三角形,用来测量我能目视各方的距离。告诉你吧,我不单单会用文字叙述,还喜欢音乐、绘画,热爱自然旅行,当然不热爱自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虽然我只有初中文凭,但是在我善于观察的眼睛里,没有多少东西逃得了我的眼睛与思维,所以我也在努力里学会了利用数学知识,这就不难经常能够准确的说出那些我所见山石树木的高度或是长度。现在,我大约测得往南最近的山大约在两千米左右距离,笔直陡峭,高度大约在五百米。往西的山是成坡状的,连绵起伏一直延伸出去,也就是我入此地的进口,我的崖洞就在那些连绵起伏山丘刚好落平的地方,与北面垂直的悬崖刚好交界,那些悬崖就在我的眼前。往东估计有四千米以上才能到达我身处这个盆地的边缘,那里有一座特别孤耸而高大的山峰,周围全是如笋的山峰簇拥,太阳就是从那里升起来的。

我身处在一个桃源世界里了,只是我还没有找到水源。

我从树上回到地面,也从刚才无限的美景里回到现实,出发寻找我的生命之源。现在,我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心里不再害怕会因为方向迷路,在树林里继续摸行。我知道如果我迷失路径时,我照样可以爬到某个高处查看,以找到我的崖洞所在。大约几分钟后,我听到了水声,没错,就是这样的神奇,确定是水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不可能没有水源,这是我确信的自然存在。

顺着声音的方向,水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它是一个瀑布,从北面的悬崖灌泄下来的,分为五层,水流在最底处形成大小不一的窝塘。我高兴坏了,来不及脱下衣服径直向水里扑去,尽情的吞食来自大自然的馈赠,那时的心情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激动,尽管我先前确信过我不难在这种卡斯特地貌上找到水源。

现在好了,我更加确信我能够在这里抛弃一切凡尘琐事享受自然了。然而我还必须考虑以后能够长久活下来的食物,在这个季节,我能找到野菜和接下来即将长大和成熟的野果。我从小生活在云贵高原偏僻的山村,对于野果和野菜颇为熟悉,青冈藤、莿老苞、臭牡丹、马莿根、羊奶葛、癞蛤蟆叶、香椿、毛羊棍、木桶藤、山粮果、鸡粟子……等等,我都可以用来做食物供我生存。当然,肉是必要的,只是我大意了一种身体必要的东西――食盐。在我到这里的十几天,我也不太确定究竟是几天,我早已认为没有必要记住时间了,我开始感觉清淡食物给我带来的身体不适,特别是没有放盐的肉,让我食用过后出现了恶心,身体也开始出现了乏力眩晕。我知道这是长期缺乏食盐的缘故。我在农村生活了三十年,听到过很多故事,也从听来或是自身经历中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我拼命的去动用脑子回忆所有学过的东西,让它尽可能的浮现出来。要不是我做出这个决定,我在这三十年里学到的知识可能毫无用处,每天只是拼命的在干活中消耗掉我的光阴。我不知道那些读过一二十年学堂的人们是否经常学以致用,但是我此时感觉知识是多么的重要。在努力的回忆里,我想过父亲曾经说过的故事,我的一个同姓祖人在缺盐的年代里因为缺盐犯过泡肿病,后来用核桃树根捣碎加在蒸子里治好的。我估摸它是否含有盐分,于是我把很多山核桃的树根捣碎煮水喝下,但似乎没有什么明显效果。我在一次猎杀山羊时突然想到杀猪匠老歪生吃猪血的场景,他说过生血是咸的。于是我把整只山羊倒挂在树上,用削尖的木棍在它脖子上穿了口子,喝了它流淌出的完全生血。这让我确实感觉到身体有了新的复苏。

往后我便经常喝动物的生血。当然我知道动物的生血有许多细菌,但是我无从顾及,并且也乱吃我知道的任何一种野果野菜。或者是那些野果野菜里含有各种不同的药物成分,我居然感觉身体没有发生任何的不适,也开始适应起这里的生活。

我现在只求安逸的活着,没有什么可以追求或是想象。但是我又避免不了无聊时光产生的想象,为了打发这种无聊,我甚至一个人整天坐在水塘边丟石子,看那些水里泛起开来的一圈圈波纹。那时,我便发出感悟:人为什么活着?

我感觉水里泛起的那些波纹就是我的从前,经常在一点点小事里放大出它的影响,使我经常不能释怀,还常常因为贫穷而感到焦虑,本来只是我不够实现富足与人的攀比,却恰似这波纹一般把我整个的心情不平在我身体里放大,直到有时头脑发热到快要崩溃。而关于那个我一直认为毕生难忘的姑娘确是努力的去控制对她的想念,但是越是这样想念却是更为深刻。我知道我不能这样无聊,以免会犯了抑郁或是狂想。我得理性的告诉自己,必须找到一个人孤独的快乐我才能生存。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生存更为自在,我不能违背了初衷。

我把木藤拴在树枝上做成线谱,再用木棍敲打让它发出声音。我知道那些声音根本不能生出乐谱,但是我总能依照我心中所想的某支曲子想象在它的节奏里,如同真的在弹奏着旋律。每次敲打一下,我都感觉有支无比熟悉的旋律在谱动,伴随着风声和鸟雀叫声如同站立在悉尼歌剧院的中央演奏。那种美妙无从言喻。只是,后来我便慢慢乏味了,我感觉这种沉浸不亚于空想带来的折磨。于是我只能考虑在做些什么。

我想是不是可以建造房子,即便我有了山洞,也可以在大石头上建造一个角楼。我以前没有实现住上别墅的想法能不能在这里得以实现,虽然它不能给我带来现实生活里别墅给人带来的优越感。但是至少我可以在上面乘凉或是午间懒上一觉,我已经不耐烦需要现实里富足的优越感了。

在一个树木落叶的时间里,我知道那已经是秋天了。我开始建造我的理想房子。

我砍伐树木不知道用了多少天,虽然它们就在我的周围,我选择了最近的树木。又不知道用了多少日子,把那些树木和藤条聚拢在这里。我才开始建造我的房子。先是把几根稍大的树木依靠大石头上的腾条吊到大石头上,把它们铺开编织在石块上面,然后找到石块的突出棱角把它们固定,然后再顺着藤条拴下来十几根藤条,在逐一把它们绑成我想要的梯子,固定成楼梯,方便运料上去建造我的房子。

很多日子里,我都在这种充实而忙碌的日子里忙活,早已没有去想象过任何的关于生活烦恼的事情。我完全被这种建造带来的成就感笼罩在自我认为的喜悦里了,每天看着逐渐长大的房子,那种喜悦无法自我控制,便常常在早晨开始劳动前或是傍晚结束劳动时看着成就开怀大笑。

我知道我实现了我的想要,正在享受我想要的生活。

一日里,我照例跪拜了菩萨,出去寻找果实。突然间我发现,那些果实正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消失,树下全是腐烂的果子。我一下子出现了害怕,天呐,秋天就要过去了。在心里突然浮起特别的恐惧――冬天里我该如何面对?

或许我不是真正的因为食物发愁,而是我看见了一种衰败,它让我的内心不知如何是好。我甚至出现了焦虑性的人生感悟。还好我能够把那些拴在树枝上的树藤敲出任何我心里想要的音乐来医治我焦虑的内心。

我开始无法顾及我的房子了,开始极度的焦虑与恐惧。我出现了到这里以后的第一场迷茫。

人在满足过后往往接踵而来的是可怕的空洞。

我现在就是如此,本以为可以安逸的铸造一切,连日里兴奋的幸福感在眼前的忧虑里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冬天,食物。

别无他法,我没有如仙人般的能耐。在整个冬天里我只能依靠动物的肉类补充体力。这里的山羊特别多,野狗就是我第一次捕获的那只,以后没有再看见过。

在整个冬季里,我无心建造我的房子,因为我出现了对于人生兴胜枯败的思考,感觉无任何意义。我还不如懒惰的住在崖洞里等待死去。

在树叶飘落,大雪纷飞,寒冷肆虐的的整个冬季。我都在烤肉串、吃马莿苦菜根的日子里沉睡,除了偶尔的敲打我的钢琴。

要不是我害怕现实生活的苦劳与人情世故的苦恼,下定决心这样生存,我是无法抵抗这种日子的。当然,主要是我拥有一颗不可磨灭的恒心。

在次年的春天来临时,我走出山洞,瞬间又找到了豁然开朗的心情。

山间里无数鸣叫的鸟雀奏着歌谣,微风正在慢慢拨开草木的笋头。我飞跑到未建完成的房子跟前,重新发出怒吼与呼唤。心里呼唤起我心中的那位挚爱姑娘,并且大声说出了口。回声在山崖来回荡漾,然后我在草坪上做着尽情的翻滚。并且又开始建造我的房子。

待我把房子完成以后,我第一时间在房子里沉睡了整整一天,夜晚也没有回到崖洞。

我开始又泛起了美好的想象,要是那个心爱的姑娘此刻就在身边,我们将会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然后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养育了许多的孩子,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然而,当我想象到今后这里会变成一个美丽的村庄时,我又陷入了担忧,那样我不是又回到了原来劳苦的日子了?不好,我不能那样,即便要是那个姑娘如天降一般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也不会理会她的。

一日里,我无聊的对崖洞突发了好奇,它的深处会是什么样子?

我决定一探究竟。我把几根结实的干柴捆在一起,然后点燃,开始了崖洞深处的探索。不知道走了多远,只觉得由开始的崎岖不平慢慢变成了一些规则象是人工动过的痕迹。再往里走,我慢慢发现人工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洞壁上出现了雕刻过的痕迹,我擦看几处,隐约能看出是一些野兽的图案。我立马害怕起来,害怕会像是电影里出现的那种机关重重,或是古人复活。我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慢慢前进,在一处特别狭窄的地方,洞口变得只够一人独身进去。我考虑斗争了很久,是否要进去。若要是进去真的出现如那些可怕的机关或是其它危险,岂不是违背了我的初衷,一个人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如不进去,又觉得自己胆小怕事,不敢面对,万一里头有金银财宝呢。只是,要是真的有金银财宝,我又有何用?我现在之身在此无忧无虑,要它们有何用处?

在考虑了很久以后,我决定了还是进去看看。挤过狭小的洞口,借助火光我走了几步,便没有去处了,它只是一个一丈见方的小洞。我无趣的回转时,在火光的照亮下看见一个洞的石壁上有个凹槽。我走近一看,凹槽只有鞋盒大小,不知道多深。我鼓足勇气用手往里试探,在立面摸索了几下,碰到了一个圆形的东西,我拿出来一看,它明亮无比。我的心情无法形容,我猜想它应该是一颗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