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5 微小说:孤是冥界的王,你看了孤的身子,嫁与不嫁都只能是孤的人

前篇:祸起一段孽缘,情起一场战乱

浑浊的忘川河上飘过一个个莲花灯,灯火幻化出一幕幕发生过的场景,只见一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指着同样一身红色衣裳的新郎,决绝道:“漆墨殇,往昔的种种犹如这断发,自今日起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若是言语决绝止于此,男子想倒也还有挽救的机会,只可惜他低估了女子的决绝,也未曾想她一点余念也不肯留给他。

“我曲瑶歌指天立誓,穷尽一生也定要寻到魂飞魄散之法,死后绝不踏黄泉路,过奈何桥,也绝不入冥王殿。”

到底该有多恨多怨,才能指天立下如此决绝誓言?忘川河里的莲花灯又是何人为谁而放?

冥界的黄泉路上,彼岸花盛开着如血般鲜红绚烂,花海中一红色身影隐没在其中,宛若女子,若不是他时站时坐在忘川河边放河灯,倒是和这花海融为一体,叫人难以察觉。

顺着路上放置的莲花灯前来寻人,漆凤染每走一步都是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踮起脚尖走,深怕一个不小心踩了自家哥哥好不容易叠好的灯。

终于来到了漆墨殇的身边,漆凤染吐了一口气,可回望黄泉路上、忘川河边满地的莲花灯,才发现不是一般多,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哥哥,你放这么多莲花灯是准备堵住忘川河吗?”

漆墨殇恍若未闻,将写好纸条折叠放进莲花灯里,随后站了起来拿过杆子将它们放进忘川河,然后继续写纸条。

这几十年来,漆凤染真是劝到无力了,坐在河边撑着头数灯,数着数着倒是把自己给数晕了,“你这灯呢也叠了几十年了,按人间的日子算的话也不过几十天光景。就算是你年年叠,堵了忘川河和人间的河流也好,嫂子也未必看得见。”

“凤染,孤将冥界交与你,你倒是越发悠闲了,”淡淡地瞥了眼漆凤染,漆墨殇拿过她手里半成型的莲花灯,握在手中不过片刻便化为了灰烬,“她只喜欢我叠的灯。”

还真是小气,漆凤染白了漆墨殇一眼。

接手管男鬼?漆凤染想想都觉得脑仁疼。每日听着那些女鬼哭哭啼啼就够烦的了,若是再加上那些男鬼,日子没法过了,虽然以前总想着在冥界称老大,但毕竟还是懒散习惯了,绝不赞同他的说法,“我可没答应管你那块地皮,谁答应的你让谁替你管去。”

漆墨殇闻言,转身看漆凤染,这一切的劫难源于谁,又为何而发生?她果真是忘了一切,如今的想法言语倒是没了什么戾气。

“哥哥,你怎么了?”漆凤染见他如此瞧着自己,拿出镜子照了照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越发觉得那眼神奇怪。

“没什么,我要去人间一段时间,若是你真的不想打理冥界,就交给十殿阎君吧。”

去人间?那是不是代表嫂子能来冥界,而她可以不用管女鬼都交给嫂子了?这么一想,漆凤染高兴坏了,赶忙催促,“放心去吧,这里的一切交给我,绝对给你打理的井井有条。”

“凤染……”漆墨殇看她,试图在她眼里找寻出点什么,最后又觉得没有必要,转身望着忘川河里的莲花灯,交代道,“若是我未能归来,你就是冥界之主,日后冥界也无需两王。”

这样的话,漆凤染何曾听漆墨殇说过,平日里她是喜欢开玩笑也经常赌气说要取代他的位置,可真到了这么一天却怕了,连退数步,她双手背在身后不接他递过来的戒指。

“凤染,无论你接与不接,十殿阎君早已知晓我的安排。”

“我是暂时替你接管,”一想到他做好了回不来的打算,原本的欢喜转为了难过,“你得回来。”

“这……得看她决绝到何种地步了……”

世人皆以为冥界的王只漆墨殇一人,殊不知与他一同统管冥界的还有其妹漆凤染。千百年来,漆墨殇治男鬼,漆凤染治女鬼,兄妹两人各自分管,各自相安。

中篇:瑶歌,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有些情,有些劫是注定的……

但凡听到哪里有修炼魂飞魄散之法,必有曲瑶歌的身影。这一次,漆墨殇跟着她来到了北川山的一处道观。

观主专食女子心脏,修炼邪法,常让观里的道士下山以各种缘由和手段骗取女子上山静修,待隐藏不下去了便换新的山头建道观。

深夜,观中寂静,只听得蝉鸣蛙叫。

曲瑶歌打开房门,坐在木梯上,静静地发呆。若不是月光照映在她脸上显得她的肤色苍白可怕,如果不是那双手瘦得皮包着骨头,倒也瞧不出异常。

漆墨殇隐藏身子,坐在她的身旁,瞧着她无神的双眼,紧握双手放在心口,只觉喘不过气,轻声唤她,“瑶歌。”

曲瑶歌沉寂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忽地偏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旁,起身回屋。

第二天夜晚,妖道在曲瑶歌的香炉里放了迷药,就在快得手之时,被抱着曲瑶歌的漆墨殇掏去了心,整个道观消失在了火海中。

漆墨殇的到来,曲瑶歌早已知晓,他身上独有的香气,无论怎么遮掩,她都是能闻得的,所以醒来见到他并不意外。

坐在床上,看着他忙碌,她再也起不了波澜,甚至只要看到他,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解脱,不入轮回,“漆墨殇,你我这样无休止地纠缠着有意思吗?”

“大夫说你身子虚,你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吃饭了,先吃点东西。”

“漆墨殇,”拍掉他端过来的粥,曲瑶歌紧握成拳的双手在发抖,极力忍耐着自己的疯狂,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扑下床,捡起地上的碎片紧握在手中,曲瑶歌一下下朝着他心脏所在的地方扎去,狠狠地,一点也不就情。

“给,拿匕首或者刀也行,碎片会割伤手的,我心疼。”漆墨殇掰开她的手指,轻吹了几下,伤痕瞬间不见,将多出来的匕首放进她手里,顺便帮她把手指一根一根握紧。

“你心疼?”曲瑶歌身子摇晃,无力握匕首,眼神如淬了毒般看他,“如果你心疼我,你就不会世世拆散我跟他的姻缘,让他不得善终。”

“周子秦不得善终并非我定的,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也并未世世拆散你和他,你们的姻缘线在第三世因为他便已不续了,我的出现不过是刚好。”

一切因果循环,无论你是谁积累了多少福气,多少善缘,轮回几世行恶,也终将消耗殆尽。

“还真是让人差点就相信了,”虚伪,恶心至极,“即便与你无关,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你造成的。三千年前,如果不是你穷兵黩武,他怎么会惨死战场,我怎么会成了寡妇被人安上扫把星的骂名,没了活路自尽而亡。”

“瑶歌,”漆墨殇想要扶住曲瑶歌快倒的身子,却被她躲过。

“我累了,想休息了,请你出去。”

手放在门上,漆墨殇脚步不再前行,转身看曲瑶歌,“如果不是百里枭,我们这会已经是夫妻了。”

如果他比她先入地狱一步,就不会有老冥王随意定下她和周子秦的世世轮回,可终究没有如果。

漆墨殇,三千年前年乃是毗沙国的王,生性好战,从不服输,当时唯一能和他匹敌的是由百里枭统治的国家,军队同样也很强大。他们连年交战,兵戎厮杀。

由于漆墨殇一味地穷兵黩武,国力渐渐不支,终于在一次大的战役中,毗沙国战败。漆墨殇入地狱时,恰是冥界内乱之时,帮着老冥王平定内乱后,便接手了老冥王的位置,成了新一任冥王,一干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在冥界各居其职。

可无论她给他定了何种罪行,他都认了,也无怨也不悔。

他虽没有世世拆散他们,第三世相遇开始却也从中作梗了,可如果真如她所说他们真心相爱,深爱彼此,那为何第一世周子秦心不甘情不愿的娶了她,第二世又为何娶了别人为正室纳她为妾?

佛说一切皆有因果,与她的相遇他相信是命中注定,即便撕心裂肺,即便痛不欲生,他也要她,非她不可。

终篇:嫂子,我哥是爱你的,求你拉他上岸吧

明明相爱的两人,每日彼此折磨,漆凤染实在是看不下去,去了人间将曲瑶歌掳回了冥界。

不论曲瑶歌听还是不停,漆凤染将她绑在椅子上,与她面对面说话,“嫂子,我知道你怨我哥,不论是三千年前还是三千年后。”

曲瑶歌闭上双眼,不理会。

曲瑶歌最烦人间女子,也最是不明她的想说而总是藏着的情绪,继续道:“嫂子,不论你愿你听还是不愿,我都得说。三千年前我哥是爱杀戮爱征战,可身处那个乱世,哪有安定可严,也并不是所有人生来就爱杀戮,我哥也并不是。若不是我和母后被人劫持,被敌人割了头颅挂在城墙暴晒,若不是毗沙国成千上万的女子被敌国强掳之后遭受非人对待,他怎不想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见曲瑶歌有所动摇,漆凤染继续,“百里枭你知道的,他就是三千前打败我哥的人,而我却在哥哥闭关,掌管冥界的这段时间里爱上了他魂魄化成的凡人,也掀起了冥界的浩劫。如果不是他,我想你也根本不会想起轮回的种种,你和我哥早已是恩爱的一对夫妻。”

“你……没失忆?”漆墨殇说过她失忆的事,可她能如此清晰的说出百里枭,并不像失忆了。

“对,”漆凤染将身子的重量安放在椅子上,笑得凄凉,“我因三千年死得凄凉绝望从此爱上了杀戮征战,变成了哥哥曾经的模样。所以但凡挑战哥哥极限的事情我都会做,最后他受不了了,躲去了人间,认识了嫂子你,从此清心寡欲的他开始鲜活了起来,爱笑了也爱说话了。那时我还嗤笑他,却不知我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被百里枭利用,任由他驱使我内心的杀戮和对权利的贪婪,帮他操练阴兵,帮他从地狱之渊里逃了出来,帮他挟持你,帮他一起与哥哥对抗……做了这些愚蠢至极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是真的失忆了……”

晃悠着站起来,漆凤染看曲瑶歌,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嫂子,也真心希望哥哥幸福,那些哥哥不愿说的话,今日她都替他说了吧,“我想哥哥一定没有告诉嫂子,你的第三世和第四世的结局。第三世,周子秦哄骗你,然后将你卖给了一个年过半百将死的老员外,员外死后,你被他的那些妻妾折磨而死。第四世,周子秦与你也确实恩爱了几年,最后因你生不出孩子娶了一房又一房,眼看着一个个妾室都怀孕了,而你无所出,得知是他亲手下药之后,你与他理论,最后被关进了后院的柴房活活被饿死。后来的几世你都知晓,我就不说了。嫂子,无论你是否爱我哥,但我哥一直在努力将你和他的缘分续上,请你一定要让他上岸,否则他会溺死在水里。”

这样的纠葛,剪不断,理还乱,曲瑶歌不知该怎么整理自己的心境。

于是,这样一段僵持的相处维持了很久,最后因漆墨殇的闭关而结束。

曲瑶歌即便心里有怨气,听完漆凤染说的,也渐渐平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心,担心漆墨殇的身体,毕竟冥界一战到底有多惨烈,他伤的有多重,她并不知道。

站在殿外徘徊,见漆凤染出来,曲瑶歌迎了上去,“他……怎样了?”

虽说哥哥伤是严重了些,不过更多是心伤而已,为了加快两人和好速度,漆凤染面上表情做得十分到位,“百里枭那一剑伤了肺腑,再加上哥哥又运功力帮兄弟们驱散体内的厉气,能否撑过去看他造化了。”

“怎么……会……”曲瑶歌不相信,明明他去找她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见他还是好好的。”

“原本还是勉强可以支撑的,可嫂子你那时态度决绝,又不肯听哥哥解释,唉……也不知哥哥能不能挺过去……”

“他一定能挺过去。”曲瑶歌见漆墨殇心切,不敢再耽搁,提着裙摆迈步朝殿内跑去。

昏暗的房间,薄纱随风飘摇,曲瑶歌蹲在床前看面色苍白的漆墨殇,抚摸着他失去颜色的唇,心里懊悔不已,为何不信他?为何会被过往的轮回蒙住了眼睛?为何不听他解释?

“对不起,墨殇。”

曲瑶歌欲收回的手被漆墨殇握住放在唇边亲吻,他原本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一眨不眨地看她,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这算是原谅我了吗?”

“对不……”

曲瑶歌的唇被漆墨殇的手指抵住,他笑着摇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些在你我的轮回相遇没有接上时,终究改变不了。若是换了我是你,我未必比你好。”

曲瑶歌伏在他的胸膛,任由泪水滴落,“你说过会娶我的,我不要下一世,你不能食言。”

“不会再有下一世,这岁月多长,我活多久,你也必须和我一样活多久。”再世为人的变数太多,我愿与你共命同岁,从此不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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