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认为《红楼梦》是一本为人处世的智慧奇书,诗绿凤从人情世故的视角,与你分享红楼精华。
王夫人的儿子贾宝玉生就一副好皮囊,看上去唇红齿白身体健康,事实上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只不过他不像黛玉,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有不足之症。
宝玉的病隐藏极深,只要受到外界情绪感染,他就会产生过激反应,就会莫名其妙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这种例子多了去了,不胜枚举……
知子莫如母,王夫人独自一人发现了儿子的这个秘密,她很着急,为了儿子的未来,她既不能坐视不管,又不能对外声张……
笔者还可以举出诸多宝玉痴狂病发作的例子。
比如,贾宝玉初见黛玉时,他的这种病就暴露无遗,可是贾母等人却都忽视了:
(宝玉)又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众人不解其语,黛玉便忖度着:“因他有玉,故问我有也无。”因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宝玉初见黛玉,发现黛玉没有玉,难过得一下子情绪激动起来,便像个巨婴,“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把命根子毫不顾惜摔了下去。
曹雪芹把宝玉这种情绪过激反应称之为“痴狂病”。
又比如,宝玉听闻秦可卿去世后,情绪上受到极大刺激,他的痴狂病又一次发作了,引发吐血的强烈反应:
如今从梦中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袭人等慌慌忙忙上来搂扶,问是怎么样,又要回贾母来请大夫。宝玉笑道:“不用忙,不相干,这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
宝玉最典型的痴狂病发作,是在慧紫鹃情辞试忙玉一回。心眼实诚的宝玉听说黛玉要回苏州老家,信以为真,情绪上大受刺激,一下子昏死过去。
晴雯见他呆呆的,一头热汗,满脸紫胀,忙拉他的手,一直到怡红院中。袭人见了这般,慌起来,只说时气所感,热汗被风扑了。无奈宝玉发热事犹小可,更觉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起来,口角边津液流出,皆不知觉。
宝玉情绪受到刺激就会发作的这种痴狂病,来自于家族遗传,是他母亲王夫人遗传给他的。
王家的人似都有这种遗传疾病,比如王夫人的内侄女王熙凤对贾琏吃醋的表现,也在痴狂病范畴。王夫人也有痴狂病,只不过,因年长和身份地位的关系,她发作起来比宝玉、凤姐要有所收敛。
王夫人最典型的一次痴狂病发作是在对待绣春囊一事上。王夫人平生最嫌恶有伤风化的事物,这些东西最易刺激她敏感的神经,激发她情绪无法自控,痴狂病就会发作,平时雍容沉稳的形象顿失滔滔。
只见王夫人含着泪,从袖内掷出一个香袋子来,说:“你瞧。”凤姐忙拾起一看,见是十锦春意香袋,也吓了一跳,忙问:“太太从那里得来?”王夫人见问,越发泪如雨下,颤声说道:“我从那里得来!我天天坐在井里,拿你当个细心人,所以我才偷个空儿。谁知你也和我一样。这样的东西大天白日明摆在园里山石上,被老太太的丫头拾着,不亏你婆婆遇见,早已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了。我且问你,这个东西如何遗在那里来?”凤姐听得,也更了颜色,忙问:“太太怎知是我的?”王夫人又哭又叹说道:“你反问我!
邢夫人把绣春囊交给王夫人后,王夫人不问青红就来找凤姐兴师问罪,王夫人“盛怒”而来,“喝命”平儿退下,“含着泪”、“泪如雨下,颤声说道”,然后“又哭又叹”等近乎发狂的过激反应,让平儿和王熙凤吓得不轻。
脂砚斋对此批注一个字“奇”,暗示读者人若反常必有缘故,这是王夫人痴狂病发作无法自控。
反观宝玉痴狂病发作情形,与王夫人如出一辙。
有先见之明的王夫人基于对儿子遗传自己痴狂病的认知,为防不测,见到第一次来贾府的黛玉时,就预先给黛玉打防疫针,警告黛玉不要与自己的病儿子接触:
王夫人因说: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再见罢。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顽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了。你只以后不要睬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这番话让不明底里的人听罢倍感莫名其妙,哪有母亲这么贬损亲生儿子的,即便儿子是人渣,王夫人对他恨铁不成钢打是疼骂是爱,也不应对初来咋到的黛玉一张口就说这样的话吧,何况,宝玉并不像她亲生母亲所说的那么差劲。宝玉其实是个多情公子。
王夫人如此急切丑化自己可爱的宝贝儿子,目的只有一个,让黛玉觉得宝玉很差劲,从而不愿意跟他来往!
俗话说,母子连心,年长有儿子的母亲都知道,母亲对儿子的未来有一种超常正确的直感,王夫人发觉儿子有痴狂病,对黛玉与儿子见面,有一种超常不好的感觉,似乎预见到二玉接触将来必会有大麻烦。
为防患未然,她不能对黛玉直说宝玉有痴狂病
事实上,王夫人对黛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情流露,句句属实!
对宝玉的管教,王夫人可谓先知先觉用心良苦,贾母不了解王夫人心中的难言之隐,不顾王夫人反对,硬是让二玉住在一起,结果发生了宝黛爱情悲剧。
迟钝的人后知后觉,等到不可挽回的悲剧铸成后,才知道误解了王夫人先前的一片苦心。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红楼梦120回通行本》
红尘三千,不问风雨,只道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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