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医疗行业的公共信任资本到哪儿去了

摘引:袁钟《我国医疗行业的公共信任资本到哪儿去了》

什么是公共信任资本?

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单位、一个行业、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公共信任资本。公共信任资本,决定其所处环境及人群接受它与信任它的可能性与接受速度。

一个社会,把生命交给谁?把孩子交给谁?把公道交给谁?最能够信任谁?

当然是那些社会公共信任资本最丰厚的人和组织,即群体良心和正义的代表。与公共信任资本少的人合作,需要长时间的考验;与公共信任资本多的人合作,却几乎不需考验。

协和医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这些组织的公共信任资本的积累及其耗时,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公共信任资本的摧毁却异常容易,举两个例子:

(1)中国的奶粉,一次三聚氰胺,公共信任资本便没了,14亿中国人,到欧洲,到澳洲,到香港去买奶粉(香港还规定,只能带两桶);

(2)红十会,多好的招牌,一次郭MM,公共信任资本也摧毁得很惨,现在红十会发动捐款,我得思考一下了;

是什么,摧毁了医疗行业的公共信任资本?

以下三点,对医疗行业公共信任资本的摧残极大:

(1)早期趋利的医疗改革;

(2)莆田系市场经济的大举进攻;

第一个,早期趋利的医疗改革。

早期“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候,排名最末的两个部委:国家人口计划生育委员会,卫生部。现在这两个难兄难弟合起来叫什么,卫计委。无主的病人,没钱的病人,困难的病人,谁来管?是政府和社会的事,是卫计委的事。

法国新上任的总统马克隆,上台的第一件事情,所有的公务员趴下,5万个医护人员不趴下,他知道这是政府和社会的事。

亚当斯密,最出名的经济学家,写了两本书:一本是《道德情操论》,几乎没人看;一本是《国富论》,几乎无人不知。《国富论》有一个核心思想:自私让社会财富最大化。

当这种思潮被普遍接受后,像医疗这种利他的行业就比较惨,比较边缘化。医院的儿科,该不该关掉?老年科,该不该关掉?全科,该不该关掉?凡是不赚钱的科室,在早期趋利的医疗改革中是很难的,硬是把本应该是社会活动家的医院院长,活生生逼成了企业家。

前段时间双11,居然有医院打广告,今天做手术打半折,今天生孩子打八折,很多科室主任都背着经济指标。当医学伦理,变为经济学伦理时,一切就变了。

什么是医学伦理?一切对病人有利。

什么是经济学伦理?互利,于医疗行业,对医生,对医院也要有利。

伦理变了,医生的尊严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要背经济指标),医疗行业的公共信任资本也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大家不信任医院了)。

第二个,莆田系市场经济的大举进攻。

什么是市场经济?

市场经济有两个目标,一个是客户最大化。什么是客户最大化,如果我是北京市一个医院的院长,客户最大化,是我恨不得所有北京人民都成为我们医院的病人。

还有一个目标,利润最大化。什么是利润最大化,即由小病变成大病。

这两点,都完全与医学伦理背道而驰。

莆田系的市场经济很厉害,莆田系有一个十二字方针:你有病,病很重,我有药,药很贵。医疗行业的信任资本,就是这么一点点被摧毁的。

我国的老百姓,哦抱歉,不能怪老百姓,老百姓看病只能上百度。百度上查不到天津泰达医院,查不到北京协和医院,谁给钱多谁放在前面,所以全是莆田系医院。

画外音:袁钟教授此处有一些偏激。

各位,天上百度,地上莆田系,天罗地网,老百姓逃都逃不出去。曾经有老百姓问我,袁老师,我真的不知道哪个白大褂不害人。你看,医疗行业的公共信任资本摧毁得非常严重。

医疗行业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