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女大学生的劫与缘

失足女大学生的劫与缘

1

遇上陈牧那天,正是周岚年轻的生命里,最阴暗的一段。

那年周岚22岁,本来终于要从省城的名牌大学毕业,人生进入充满希望的灿烂新开始。可也就是大四那年,为了两千块钱替考费,周岚铤而走险,决定帮一个邻班的女生代考英文六级。

考试那天,她特意画了个淡妆,还戴了一副黑框的大眼镜遮颜,故作镇定的进了考场。可就在开考不久,还是被监考老师带着一大群人,从一片静谧的肃杀中给抓了出来。

本以为,最坏结果就是被学校批评教育一番,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毕竟她和委托方早有约定,就算被发现,对方也会支付全额费用,且一人扛下所有责任。

可哪想,学校那一年抓校风建设,竟然毫无商量余地的,给两个人都办了劝退!

瞬间如五雷轰顶,周岚一下就懵了!自己寒窗苦读四年,几乎没有别的娱乐活动,成绩出类拔萃,可如今居然拿不到一纸毕业证。

更讽刺的是:周岚读大学,办的是贫苦生助学贷款,三年一共贷了一万八,如果被学校劝退,那就意味着,她和她的家人必须马上偿还这笔费用。

一万八,对普通家庭真不算啥,可对于她,这钱、这事,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周岚下面还有一弟一妹。弟弟是同父同母,妹妹是异母同父。因为是再婚家庭,继母本来就看不上这两兄妹,是父亲咬着牙、力撑着,才坚持让周岚念了高中、再念大学。

可就在几个月前,父亲的腿受伤了,得静养几个月,而弟弟也面临着上大学,可别说他的学费了,就连一家人的生活都快无以为继。

全家人都盼着,她能尽早找份薪资不错的工作,她自己也盼着,尽早给父亲减轻点压力,让继母少埋怨几句。

如果不是因为穷,因为生活实在太难了!她又怎么会甘冒风险,不能顺顺利利等毕业?

命运对穷人更加刻薄,这简直是穷人一生都逃不过宿命!

结果通报后,周岚也不是没试图跟学校沟通过。她去找教导员、授课老师、系主任,一级级的找上去,甚至跪在他们面前哭,说自己真是因为家里太难了,爸爸腿受伤了、弟弟也要考大学,才会一时糊涂犯下错误!学校怎能就这样打死一个学子?为什么不能给一个改过自新和纠正错误的机会?

然而老师们也只是摇摇头,说这是学校高层的意思,今年学校严抓校风建设,她被抓成了典型。还说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必须要学会为自己行为负责;又说眼下虽只能按肄业,但人生还长着呢,照样有翻身的机会;更说按照前一年底(2015)的《刑法修正案》,考试作弊可以追究刑事责任,学校也三令五申,怪她自己当耳旁风云云……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那个晚上,周岚万念俱灰。

收拾好自己的一些简单行囊,就像游魂野鬼一般的走出了校门。

从天堂跌落地狱,不真实的仿佛像一夜间的事情。

2

周岚想:自己能去哪呢?

这个样子回家,继母的嘴脸会有多恶毒,她简直不敢想。

还有她更怕看见的,分明是父亲本来饱含期望和宽厚慈爱的脸;还有弟弟,一直引她为傲……他们该有多受打击!

这种情况下,还可能指望他们再帮自己拿出一万八,去换回一张肄业证书吗?

而如果不能在规定的十五日内还款,银行和学校还是会把催款电话打到家里,家人照样会知道。

周岚想到了死。觉得这本来好好的人生,忽然再没了希望。

她本来最为看重的亲情,却成了绑架她的枷锁,更成了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

可转念一想,自己连死的心都有了,干嘛不找找活路?

这个时候,要是真能遇上个富豪,买自己的初夜、买自己的子宫代孕,或如古时遇上个老鸨收留自己,至少还能趁着年轻,狠狠赚上一笔。

至少不必她走后,家人还背着她的包袱。

周岚这样想着,脚步不自觉的,就开始沿着城市东南的方向走。

就在离学院不远的第三个街口,向左一拐,就是这城市赫赫有名的酒吧街。遥遥望去,那里正将整个城市的映照得灯火通明。

那点旖旎的光,忽然就成了周岚心里的一点方向,隐隐约约在照亮她。

而也就在她横穿马的那一刻,却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从岔路口的另一侧鱼贯而入,在暗夜里,犹如一道黑色的幽灵。

周岚吓得木然站住,车子已经擦到了她的箱子,和她的腿就差几乎0.01米的距离。

可能因为大受惊吓,也可能因为心情几度跌宕,本来强撑着的内心轰然倒塌,周岚整个人也跌坐在地上。

就在她落地的一刹,水平视线中,又一眼望见这个车的车头,有四个银色的光圈。这个牌子她刚巧知道,在父亲心里如圣物一般。

接着,驾驶位下来一个男人,一个格子衫、短发、身材挺拔、不油不腻的中年男人。

就那么一瞬间,一股恶意从她心底划过。

3

“姑娘,你怎么样?撞到哪了?”那男人问。

“疼”,周岚咬咬嘴唇,轻轻拉开黑色的裤管,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礼貌又楚楚可怜的说:“我可能站不起来了。”

自己竟然如此会演,简直戏精附体,周岚内心也骇了一跳。

那男人看了一眼周岚被撞翻在地的行李箱,默默先捡了回,接着又蹲在周岚身边,说:

周岚点点头。

随即,那男人把周岚的行李箱放入后座,见她还在地上坐着,就又走过来,一双大手抻住她的两支胳膊向上提,再搀扶着她往车上走去。

周岚顺势将整个人都倚在了他的身上。她还没谈过恋爱,顿时有些脸红鼻子粗,心更是怦怦直跳,恨不得屏住呼吸。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一个男人这么近。

男人把周岚也扶上了后座,与她的行李箱并排。

显然,一个少女这样热切的呼吸,一个成熟的男人不会毫无体会。

他将她安置好、关上门的一瞬,一双眼,迅速在她身上游移一番。而这些,也没逃过周岚的眼。

“去哪?”启动车子后,这个男人问。

“嗯,那听你的吧。”周岚答。

那男人把车停在了一个高端小区外,接着又把周岚搀到了一个临街的门面。虽然不大,但确如他所言,装修和格调都透着档次。

一番拍照观察和推揉上药之后,医生说:“问题不大,静养两天,慢慢试着活动开了就好。”

接着又对周岚身后那人说:“陈哥,你来跟我取下药。”

两个男人走进另一间房,大概待了有七八分钟,就又一同走出,出来的时候,那个叫陈哥的男人,手里多了一带药。

接着,他又把她搀扶起来,往车上走,依然还是后座。

4

“去哪?”车子再度发动起来时,那个男声也再度响起。

“嗯,你先往前开,等下我告诉你。”周岚慌张应答。

她想起小时候,有次在家里发现了一个电子计算器,她太新奇了、太喜欢了,于是把这枚小小的高科技,悄悄放到自己书包里,带到班上,顺便也在同学间传阅了一番。可没想到,传着传着,就不胫而走了。

她回到家,才知道那小玩意是继母的,她正在疯狂的找它,并早就怀疑她。无法,她只能先应付着,说被一个同学借去玩了。哪想继母继续逼问,并要周岚马上带路,一起去同学家拿回来,周岚同样无计可施,只得带着继母,从村口到小镇,在那条路上不停的兜兜转转,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仿佛永远也走不出来,却处处渗着寒意。

“你叫什么,能问问吗?”车子即将开到下一个路口,周岚却像被逼进了死胡同,她心一横,开口说。

“陈牧。”那男人略思考了一下,答。

“你买初夜吗?”尽管她终于张开了口,但那两个字轻的,却像蚊子哼。

“什么?”那个叫陈牧男人,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故意装傻。

“初夜,我的。事情是这样,你听我说……”

周岚独自坐在后座上,以最简洁最清晰的方式,将最近最真实的遭遇,尽可能的和盘而出。

说完几乎是恳求式的补充:“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实在走投无了,才想到这样,来换条生路!”

“我凭什么信你?”那男人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她,冷冷的说。

“我有学生证,我拿给你看。”周岚急忙递去。

“我是说,你凭什么信你是处?”那男人接过证看了看,却继续冷淡的说。

“你可以验货,确认付款。”周岚也不知怎的,脑子里冒出这句话,脱口而出。

“那你要多少钱?“那男人又问。

“三万。不,五万。”周岚其实一直想说十万。但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忽然怕吓走了这个男人,这个她看上去还算合眼缘、不讨厌的男人,更怕错这个过男人,下一个更不知碰见什么的男人,于是一开口,就把自己降了个对折。

“呵呵”,那男人一声轻笑,“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值这个数?”

“你是老板吗?我爸爸说了,一般开这种车的,非富即贵。还有我听说,我们学校门口,就经常有老板开着车来买女孩的第一夜,大多9.9万,有的甚至更高,因为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吉利,相当于破个好彩头。”

“呵呵。但我并不是!”那男人又一声轻笑。她甚至感受不出他笑里的意味。

还没来得及回应,那男人忽然厉声说:

“所以你故意徘徊在街边,又故意撞倒在我车前,更故意站不起来,这么处心积虑,就是为了钓条大鱼、引我上钩?医生都跟我说了,你的腿根本无碍!”

“不是的,不是的!事情都是突发的,想法也是突发的!”周岚慌忙摆手,情急之下,说的倒也是真话。

“吱”一声,一个急刹车,车子瞬间停在路边。

就在周岚以为,那男人要将她连人带箱子一齐扔下去,却蓦然发现,车子是停在了一个酒店的门口。

5

周岚跟着陈牧,战战兢兢的往酒店的房间走。

这回是她自己拎着大箱子,亦步亦趋,心里却慌得像要跳出去。

插卡、进房、关门……

就在周岚感觉坠入深渊的一刻,陈牧却忽然按亮了房内所有的灯,大大小小,一时黑夜如昼,明晃晃直照周岚的眼。

陈牧一屁股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直视周岚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你可以任选一个。

第一, 马上洗澡、上床、服侍我,完成之后,如你所说无虚,我付你一夜酬劳;

第二, 拿出纸笔,给我写张借条,这两万元就是你的了。一万八先去还了学校,剩下的够你在找到工作前活下去。”

说着,陈牧从他的黑色公文包里,正正好好取出两摞钞票,有分量的放在桌上。

“你?”周岚觉得万分讶异,“你真愿意借钱给我,一个陌生人,你不怕我不还?”

“呵呵”,陈牧又是一声轻笑,“如你所说,一万八、两万,对于普通人根本不是一笔巨款。而从正常人的心里分析,对于落难之时帮过你的人,通常不会那么容易忘记,只要稍微混的好一点,一定会想着竭尽全力还这笔钱。而如果真还不上,只能说,要么你人品很LOW,要么你混的一直很LOW。我想你还不至于。”

陈牧的最后这句话,却让周岚的心底一燃。

是的,从小就成绩优异、不肯认输,考的不如意第二次一定就会扳回来,她才不LOW。

于是干脆的说:“我选第二条路,我打借条给你。”

周岚利利索索的写完,陈牧收了借条,也利利索索的放进包里,起身离开。

从始至终,没有碰她一下,甚至没有逼问她还款日期,周岚觉得,不真实的就像场梦。

那夜,周岚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想着这短短几日,人生种种际遇浮沉,以及遇到的种种人和事:现实的、残酷的、冰冷的、善意的、美好的、极暖的……这或者才是这世界本身的辽阔。

人生总还是充满各种各样的希望。

她想:我还是要尽量灿烂的去活。

6

次日,周岚先回了学校,交还了自己的助学贷款。

接着没过两天,她应聘成了这家经济连锁酒店的客房服务员。

其实,工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比如那几天她发现,隔壁的餐厅在招洗碗工,对面的专卖店在招导购员,隔一条大街的超市也在招收银员……只要能接受自己的心里落差、真正面对现实、归零心态,就会发现这世界给普通人留了更多机会,绝不至于走投无路、混不到一口饭吃。

周岚在酒店里工作,比想象中要苦,每天从早上开始,一直忙碌到晚上,擦玻璃、换床单、刷马桶、清理污浊的地板、收拾处处凌乱不堪……一间房接着一间。

但也比想象中开心,每天晚上下了班,她和几个小姐妹挤在负一楼的员工宿舍里。换下沉闷的工作服,换上自己的衣服,聊天、说笑、打扮,有时也会结伴去夜市逛逛,有时则是去员工食堂。

酒店每个月总有那么两次,员工自发组织美食聚餐,那时大师傅会炒几个好菜,各自再带上啤酒、饮料、花生、瓜子,这些基层的员工,往往也来自不同的世界角落,那个时候,大家亲如一家人。

周岚那时的工资,是一月1800元,包食宿。她每月自己留200元零花,拿出800寄回家里,另外800则存起来,准备到时一起还给陈牧。

周岚留在这家酒店工作,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

也就是那夜过后,她才豁然想起,那晚各种精神慌乱+情绪紧绷,她竟然忘了问陈牧要联系方式!而陈牧虽然找她开了借条,但却也忘了问她要电话号码!

当时周岚想,陈牧肯定会很快再到酒店来,那是他们唯一有连结的地方。

可转眼半年过去,陈牧从没来过,就像根本忘了这件事一样。

周岚在酒店一直等、一直等,可还没等来陈牧,却等来一次工作晋升的机会。

那天酒店里来了几个非洲客,本来是跟导游来的,可那天安排的是自由活动,导游找不见人,不会说中文的非洲客就站在酒店前厅,用英文呜呜啦啦的跟招待员发难。

招待员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气氛十分尴尬,对方火气更是噌噌噌往上冒,吵得整个一层沸反盈天。

周岚正好在一层打扫卫生,就迅速窜了出来,一边让前台赶紧打电话给导游,一边以英文不断安抚对方,还给非洲客们提供了两个近距离的观光点,建议他们可以先行去转转。

正好这时总经理也闻讯赶来,她忽然发现,这小姑娘,不仅英文了得、反应迅速、谈吐大方,且待人接物、仪表仪容都很得体,不禁十分欣赏。

之后,人事经理奉命找周岚做了一次谈话,将她由客房服务调为前台接待,工资升至2500。

在得知了她的一些经历后,建议她可以自考或成教,通过业余时间拿个本科。这家快捷酒店隶属于一个大的酒店集团,对于忠诚度高且能力强的员工,集团还有很多发展空间。

而这个调动对于周岚来说,不仅是工作更轻松了一些,存款更多了一下,未来的可能也更明朗了一些,跟重要是的:

当陈牧有一天想起这钱时,想要找到她时,一定可以进门第一眼就看见她!

一个全新的她!

7

然而,陈牧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周岚再也没过。

真如陈牧那晚所说的那样,一个在你坠入谷底时伸以援手的人,你怎么都难以忘记。

越是找不到,越恨不得挖地三尺,非要把他找出来。

周岚于是在不上班的日子里,去城市的各个角落转悠。有时是步行,有时是公交,只要看见黑色的奥迪,就会伸长脖子望,她实在记不清车牌号(当时没想过要记),可他的那张脸,她却怎么都难忘。

然而遗憾的是,所见过的所有黑色奥迪,都不是他的那一辆。

那天周岚照例在街上转,转着转着,忽然好像拐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这是一栋高端小区,再往旁边一看,这不就是那晚陈牧带她来过的私人诊所,且那诊所还在!

周岚高兴极了,大步流星快速过去。

这里她从来都没忘!只是那晚她根本不知到了一个什么小区,又到了一个什么诊所。

周岚走进去,里面不是那天给她看病的男医生,而是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小姑娘。

“你好,我想问一下,”周岚忽然不知如何开口,只记得那晚他说这是朋友的店,于是干脆问:“陈牧先生,他最近来过这吗?”

“哦,你问我们陈总啊。他最近来的很少,本来也来的不多。”那姑娘说。

谢天谢地,幸亏小姑娘认识,幸亏陈牧是个真名,周岚在心里庆幸!

“你们陈总?你说,他是你们这的老板?”周岚忽然想到这一点。

“是啊,股东之一,他们有几个合伙人。”那姑娘说。

然后又说:“咦?你不知道他是我们这老板啊?那你来,肯定是找他谈医疗器械吧!我这正好有他这块业务的名片。”

小姑娘打开抽屉,从最右手边抽出一张名片,周岚接过,见上面写着:

医疗器械销售代表-陈牧。

“你们陈总真是深藏不露啊!不但做器械销售,还经营一家私人诊所,这业务挺多元!”周岚一边实在惊讶陈牧的真实身份,想着以他这样的行内经验,估计早就看出那晚她是装的;一边还想多说两句,看能不能引出这小姑娘更多信息。

“是啊!陈总确实是深藏不露的那种!你不知道,他以前是我学长呢!他当年是我们医学院的风云人物,我们主任最得意的门生!本来绝对应该是医学界的翘楚啊!可惜,可惜!不过现在这样做销售、当老板,也挺好。”小姑娘打开了话匣子,就也滔滔不绝。

“怎么,他这么有故事?什么情况啊!”周岚更好奇了。

“谁在说我呢?”

就在这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男声,莫名熟悉!周岚听着这声音,简直就已经面红耳赤!

她转过头去,眼前的人,白衬衣、短发、身材挺拔、不油不腻,这不就是她一直念着的陈牧。

“是我。周岚。你还记得吗?”

周岚仰着头,内心澎湃不已,但还是大大方方,迎着他的话而去。

陈牧也愣了两秒钟,说:“记得,记得,是你啊!”

“那能借一步说话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周岚问。

“行,当然。”陈牧答。

8

陈牧带着周岚,短行了几步,跨过沿街的几个门面,到了一家雅致的咖啡馆。

“看来你这大半年,过得还不错。”陈牧先开腔。

“还行”,周岚向他大致讲述了她如何应聘到酒店,又从客房服务员调到前台接待,以及正在报考成人教育的事情。

“很好。”陈牧点点头,“继续加油。”

“那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周岚闪着眸子,问。

“怎么会想知道这个?”陈牧头一低,答。

“凭直觉,可能与你那晚会愿意无条件的帮我,有关。”周岚一字一顿的说。

“还真算是吧。”陈牧又是一声轻笑,接着讲了自己的故事:

“几年前我医学院硕士毕业,本来有机会留在这个城市当医生,但因为那时我母亲已经病重,家里积蓄不多,反复考虑,我决定先回我们那个家乡、一个小县城去当医生,一边为了赚钱,一边为了照顾我母亲。

幸运的是,我母亲又多活了三年多,但残酷的是,三年多的一场病发,让我感觉我母亲更加严重,现代医学根本无力回天。但我不甘心,反复找来各种医学的书,白天晚上、见缝插针的读。

一个没有执照的医生,就跟一个没有毕业证的学生一样,可能跟你当时的境遇还真差不多。

更惨的是,我母亲听到这样的打击后,含恨离世;我前妻觉得我窝囊颓废没前途,跟就别人跑了。当时我也是万念俱灰,想着办完我母亲的后事就自我了断。

后来我一老同学,特意赶来参加我母亲的追悼会。同时给我提了个想法,让我回来,回这个我读书的城市,说我可以尝试做医疗代表,毕竟有专业功底,还有那么多圈内人脉,也能风生水起。

我当时哪想什么风生水起,只觉得算是一条出路,比死了强点。于是决定试一试,一试就试到了今天。”

陈牧说得云淡风轻,但周岚却听得惊涛骇浪:

“天!很像!我们的经历确实挺像!幸好我那晚遇到的人是你。”

“也没有,其实走出来关键还是靠你自己,不是靠我。“陈牧说,“我后来也是渐渐发现,谁的人生也不能绝对无错、一帆风顺,被一朝打入谷底的多了去了,但你真到了谷底,就会发现,只要不放弃,明天绝对可以比今天更好。”

“对,干杯!”周岚捧着咖啡杯,痛快又调皮的说。

陈牧依然对她回以轻笑。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周岚说。

“问啊”。陈牧答。

“你现在又结婚了吗?”

“呃,没。”

“那我可以追你吗?”

“啊?”

“你先别回答我!也别拒接我!就让我把它作为一种念想,也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就像我曾经以还你钱、不让你看扁,为最大动力,这样我的人生总保持斗志昂扬!”

“真是个傻姑娘。”

9

一年后。

就在周岚顺利拿到成人教育本科学历的这一年,她也如愿调入了集团总部的市场部,成了一名市场专员。

也就是这一年,她终于迎来了陈牧为她单膝下跪、手持钻戒,身后是一大捧漂亮的玫瑰花。

那一天,天气晴好,陈牧开着那辆黑色的四个圈,带周岚去民政局扯证。

坐在车上,周岚忽然感慨万千:

“咦,陈牧,我好像一直还没还你那两万元!”

“嗯?还了吧。”

“不是啊,我是还你了。但后来我不是考成人教育吗,你又把这钱给我了!”

“哦哦,还真是。”

红绿灯时,陈牧忽然扯过副驾驶位周岚的手,暧昧一笑:

“那你不用还了。你根本还不清了啊!我还要感谢你那夜的劫,我们才有了今日的缘。”

是啊,感谢我们人生,所有的劫与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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