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八十回後猜想:寶玉石破天驚的大婚初夜(下)

《紅樓夢》八十回後猜想:寶玉石破天驚的大婚初夜(下)

無論程甲本還是程乙本都寫到了二寶圓房。這是在使了調包計的大婚之後,寶玉恍惚、悲痛了好一段時間,慢慢接受了黛玉已死的事實,苦候芳魂無果,對寶釵也心懷愧疚,於是“當晚襲人果然挪出去。這寶玉固然是有意負荊,那寶釵自然也無心拒客,從過門至今日,方才是雨膩雲香,氤氳調暢。”(程乙本。此句程甲本作“寶玉因心中愧悔,寶釵欲攏絡寶玉之心,自過門到今日,方才如魚得水,恩愛纏綿”。)這個過程究竟有多少符合曹氏的原筆原意,現在不去考證。但二寶同房,到底不該如此一筆帶過,因為其中藏有玄機。

夢遊幻境一回中寫道:“警幻便命撤去殘席,送寶玉至一香閨秀閣中……更可駭者,早有一位仙姬在內,其鮮豔嫵媚,大似寶釵;嫋娜風流,又如黛玉……(警幻道)再將吾妹一人,乳名兼美、表字可卿者,許配與汝,今夕良時即可成姻。不過令汝領略此仙閨幻境之風光尚然如此,何況塵世之情景呢……”

全書前八十回只寫了寶玉兩次性愛,一為第五回與可卿,二為第六回與襲人。兩次描寫都大有深意。尤其第一次與可卿幻境幽會,不僅具有極強的象徵意義,為全書之總領,而且為大夢即將完結之時、寶玉曆幻之後大徹大悟、終於返樸歸真埋下伏筆。因此在黛玉死後抄家之前,也必然會有寶玉的第三次性愛,與前之幻境遙相呼應,從而完成寶玉的了悟。

《紅樓夢》八十回後猜想:寶玉石破天驚的大婚初夜(下)

按照曹氏慣於千里伏線的筆法,我們不難推測並想象,幻境中的洞房情境,必將在後文“塵世之情景”中再現,那就是二寶圓房之夜無疑了。試想二寶魚水交歡之時,寶玉所見者何?所感者何?無非花團錦簇之中一美人含羞在內,其寶釵乎?黛玉乎?亦或竟是可卿乎?如此看第五回寫可卿有似釵黛並非閒筆,只是為了突出二人在寶玉心中地位而已,而是早已隱隱為將來二寶成婚、寶玉大悟埋下伏筆!

觸景生情,眼前景象一定觸動寶玉靈機,當年懵懂無知夢遊幻境之情景必然會瞬間清晰,歷歷在目,警幻仙子醉以美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的情景彷彿再現,而警幻諄諄之語言猶在耳。一道靈光剎那間劃破寶玉被情愛折磨得恍惚昏憒的世界——冊中人物的命運原來竟一一兌現了,如今可卿何在?黛玉何在?眾女兒何在?那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又何在?原來情不可以倚,人不可以待,一切皆是夢幻,眼前之人無非幻形,是寶釵,也是可卿、是黛玉,真個是情天情海幻情身,幻去真來悟前情!

《紅樓夢》八十回後猜想:寶玉石破天驚的大婚初夜(下)

多個脂本於第五回寶玉入夢處均有側批曰:“此夢文情固佳,然必用秦氏引夢,又用秦氏出夢,竟不知立意何屬。” 可卿當是寶玉當年性愛之路的引路人,寶玉由可卿“因空見色”,此“用秦氏引夢”之真義。設若小說於二寶圓房之夜筆涉可卿,寶玉由寶釵而恍惚如見當年夢中之可卿,又由當年之夢與現實相對映而恍然大悟,豈不正與脂批的暗示相契合,寶玉最終又由可卿“自色悟空”,遂將“用秦氏出夢”做實了嗎!

寶玉寶釵同房之夜,當是寶玉大徹大悟之時。從此,寶玉從之前的“情可情”(秦可卿),覺悟昇華,躍升至“情不情”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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