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汉“癞头”(民间故事)

懒汉“癞头”(民间故事)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在四散里(下徐、庄头、西坞、姜山四个自然村的统称)的下徐村张大门居住者一个叫“癞头”的孤寡老人,老人只有一间屋,楼板没有铺,与隔壁朱庆荣家没有板壁,只用当柴的杂木稀稀落落胡乱围成一排当隔墙,家徒四壁,空空如也。屋内有一只单锅灶台,所谓的床也就是两张瘸腿的四脚凳上加几块木板一搁,床上的棉絮是实瘪瘪个,覅的(读fiao,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重新弹过了,被单是又黑又脏,像是几年没洗了。癞头叫什么名字,好像村里没人能记起,只知道他姓朱,与隔壁的朱庆荣同祖宗,反正大人小孩都喊他“癞头”。癞头的头上干毛燥草的只有几根稀疏的毛发,烂过的头皮留下了斑斑点点令人恶心的疤痕,有一长条旧疤特别的明显,据说是他年轻时被他母亲打的。

我记忆中的癞头已到了暮年,令我记忆深刻的是他有一种特殊的病,下体膀胱膨胀得像猪屎泡,大队合作医疗站的“赤脚医生”根本就治不好这种病,到外面求医,想都别想,他的口袋里掏不出几角钞票,平时吃的粮食也是从大伙口粮中分去的,幸好他是五保户,不然也许早就饿死了。

癞头的葬礼也是别具一格的,有天生产队的粮食保管员见癞头好几日没来分粮食,不由得发火,一路向癞头家走来,一路骂骂咧咧的,“操死你个娘咯东西,好你个癞头,一年到头不做生活,现成的粮食也不来分,害得老子日日等。”一边骂一边推开癞头家虚掩的脏兮兮的独扇门,只见癞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侬还装死。”,保管员边说边掀起盖在癞头身上的破棉被,这一掀不要紧,着实吓了保管员一跳,“癞头死了?癞头死了!”。尸体已经十分的僵硬,估计死了已有好几天了,没人晓得,反正村里的人讲这二天就没见过癞头,连隔壁庆荣家一大家子人都讲不晓得什么时候死的。癞头没备下棺材,生产队里也不可能贴棺材,村里的棺材头只好卸下破床上的两块木板,一块当天,一块当地,中间夹着个癞头,木板两头用稻草绳一扎,再在中间一捆,由两人径直抬到荒山上,随便挖个洞埋了。嗨!就像死了一条多余个狗。

我那时不到十岁,十分不解地问外婆:“癞头为什么一辈子不讨老婆?即使没老婆也不可能身无分文,穷得哒哒滴。”外婆叹了口气说:“癞头父母就生了他一个,视他为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好吃懒做,是四散里有名的懒汉呀。癞头一辈子做人输就输在一个‘懒’字上,像你们一定不要向他学啊!”“听说癞头头上的那一条长疤是被她母亲打的?”我又好奇地问。“是啊,癞头太不争气了,太让他的母亲失望了。一二十岁的后生正是干活的好时机,可他游手好闲不干活,他娘也是没办法才下手打得。”于是,外婆给我详细讲起了有关他娘打癞头的原委。

有天癞头娘叫他挑水,癞头说,“这二天肩膀痛”。他母亲心疼他,又不好说他,“那你就去种田吧。”癞头又说“近来腰包有点痛”。他母亲也疑惑,这么巧,什么痛都在今日赶上了,自己的儿子总不会说空话,善良的母亲想。“那你就去小溪旁的田里车水好不好?”“奥好!我咯姆妈哎,我这二天脚板底真的痛喂,痛得我眼泪水都出来了。”他母亲直实有些窝火,不晓得癞头儿子说的话是真是假?母亲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说:“你个没没出息的儿子,这里痛那里痛,我看你的手总不痛的吧,家里没菜,你去坑里(小溪)抓碗鱼来吃吃总可以个哇。”没想到癞头这种话都讲的出来,“鱼虾有什么好吃,腥气虾哄。”这一下母亲再好的脾气也熬不牢了,母亲大声说:“癞头儿,锅里个馃熟了,快点来吃”。“嗷”!癞头一听有好吃个,连忙三脚并作两步冲向灶台,掀起锅盖就拿。母亲见癞头这般不争气,实在是忍无可忍,举起锅铲柄狠狠地向癞头头上砸去,“啊约喂!”一股绯红的鲜血从癞头头上淋下,从此,癞头的头上就留下了这道疤。我听完外婆关于癞头的故事,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朋友都知道我爱看书,好友国良前几天给我搬来了整整一大箱子,在我浏览书籍时无意间发现兰溪厚仁文化站所编的刊物中有一篇就是写我们村里个懒汉癞头的。嗨!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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