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去国外留学我亲自送他,餐厅吃饭偶遇他却装着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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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鸣鹤有病吧!”

颜妍坐在院子里那棵紫薇花树下,扔石子打莲塘里多嘴的蛤蟆。玫粉色的花瓣随风摇曳,风大了一点,花树便落了几朵到了她肩头。她拿起一朵,往嘴里一送,耳边响起一阵冷嘲热讽。

“牙口挺好啊,不让你吃糖你就吃花。”

话末了,从屋内走出来一个人。板寸头,国字脸,20来岁,一脸浩然正气。新式米白色麻布长衫套在身上,衬得身形愈发修长。

那便是夏鸣鹤。

颜妍抬头看见阳光下的男人,脖颈如玉,还真像一只闲庭信步的鹤,然而是只讨人厌的鹤。

“呶,黄凉粉。”夏鸣鹤放在背后的手伸到了前面,手心朝上,是个明净的白瓷碗,“这可比那些三无小作坊做的糖好吃多了。”

这是山城特有的小吃,因为黄豆粉的爽滑口感配上黄糖的香甜,一度成为颜妍零嘴小吃清单里的大状元。于是她兴冲冲跑到他跟前,结果看了两眼碗里并没有浓稠诱人的黄糖水之后,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

聒噪鹤叔叔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1

夏鸣鹤其人,天才服装设计师,13岁留学巴黎,16岁进入香奈儿位于巴黎的工作室,18岁拥有自己的独立品牌,却在20岁这一年放弃一切,回国定居山城的一个区县小城──荣昌。

没人知道为什么,包括颜妍。

颜妍记得夏鸣鹤来她家时她正坐在爷爷边上摆弄织布机,外头哗啦啦下着前16年从未见过的大雨,手上摆弄的却是千年时光留下的印迹。她将牛角梭子从左送到右,不过半秒的光景,门前就多了一个男人,浑身湿透了站在她面前。

“这里是颜家?”他撩开额上的头发,看了织布机尾端的那半匹夏布,又顿了顿,“应该是。”

“你就是颜妍?”他又问,随后看了看她手里做工精致的梭子,上头有个深凹的“华”字,又自顾自答,“你是。”

这人有病吧!这是颜妍对夏鸣鹤的第一感觉。事实证明,他确实有病。

来颜家说是慕名学夏布制作工艺,可过了两年却连苎麻都不会采摘。整天不是对着电脑画图,就是跟爷爷谈书法画山水。

然而更让颜妍无语的是,夏鸣鹤跟个家庭保姆一样老是围着她转。

早上像个人形闹钟一样吵得她睡不了懒觉,逼着她吃不喜欢的菠菜,天天送她上下学,顺便在路上搜出她书包里的美味辣条和各种心水的糖。弄得颜妍整个中学时期都处于一种被夏鸣鹤支配的恐惧之中。

“颜妍,你家帅叔叔又来给你送饭了,带了你喜欢吃的菠菜。”高中同桌换了不知道多少个,这句话却是每一个都会说的。

她喜欢菠菜?鬼才喜欢菠菜!她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菠菜。她喜欢糖,喜欢在睡觉之前明明刷了牙还要塞一颗到嘴里,似乎想让梦也变得甜一点。

可夏鸣鹤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后槽牙4颗坏了三颗,得补,智齿随时可能长歪,要拔。”夏鸣鹤拿着小手电筒看她的牙,看了一阵直摆头。那表情,嫌弃得好像一位满心欢喜的地质勘探学家,拿着尖端仪器来采石油,却挖到百无一用的石灰岩。

颜妍很生气。

不是因为他的话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也不是因为他整个五官都在诠释的失望,而是因为一种被桎梏束缚的错觉。

她母亲在生她的时候便过世了,父亲在采购打样物品的时候出了意外也走了。爷爷心疼她宠她,任何事都顺着她,所以她前16年过得那是非常逍遥啊!夏鸣鹤这个外来客是谁?他凭什么管自己?

然而爷爷发话了:“听夏叔叔的话。”

后来实在是难以对颜妍那一口烂牙置之不理,夏鸣鹤干脆自考学了口腔,出来弄了个牙科诊所,亲自给她补了牙,还定期洗。

面对这个转行开诊所的、态度异常强硬的夏设计师,嗜甜如命的颜妍,只能像只被困的野兽,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糖,在暗夜里嗷两声。

2

相对于这个管家婆一样的“聒噪鹤”叔叔,颜妍还是比较喜欢爷爷之前那个外门弟子——路方泽。

颜家自明代起享誉荣昌,只因为一匹鸳鸯罗纹夏布。那匹布轻如蝉翼,薄如宣纸,平如静水,细如罗卷,上头的细孔疏密不齐,成横7对、竖14对交颈鸳鸯。装裱在堂屋,世代相传。而织就这花纹的工艺,传男不传女,所以父亲不在之后,爷爷收了好些本家徒弟。

然而能学会精致平纹织法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就别说更难一些的鸳鸯纹了。

路方泽是个意外。

他是在颜妍13岁时那个春日的下午,无意看到颜爷爷在织布机前捣鼓的。那天她牙疼没去上学,他来给她送作业。结果晚饭后跟她闲聊了几句就下意识拿起梭子模仿起爷爷的动作来。

梭子穿过细密经线,毫无章法地上下挑弄,向着归处游移。不过几秒之后,一行有模有样的鸳鸯纹就这么出来了。

颜妍看着那双手,嘴张得简直能塞下一个大号的梭子。

后来因为路方泽不是本家的关系,颜爷爷收了他做外门弟子。不日请了邻里见证,路方泽顺理成章住进了颜家。

路方泽不仅记性好,理科思维也好,颜妍老是弄不懂的函数向量,他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

“天!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这么厉害!”颜妍见证了路方泽把数学B卷最后一题做出来的过程后,眼睛都瞪直了,扑到他面前,胡乱扒开他的碎发大吼,“让我看看!”

“颜妍也很厉害啊。”路方泽摸了摸鼻子,笑得尤其腼腆。

“我哪里厉害了?我连《出师表》都背不出来……”说起功课,颜妍一脸沮丧。“说到厉害,也就吃糖比较厉害……”

路方泽听到这话突然就笑出声了,也没立刻回话,只是眼睛眯成缝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过了半刻,又屏住呼吸,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不愿惊扰。

“你笑什么?”她觉得很囧。

“突然想起你那次上课吃糖被老师发现,一急扔到我书上的事了。”路方泽嘴角微掀,“这样说来……你吃糖是挺厉害的,我那本数学书,一半的纸张都有你吃过的糖的味道。”

颜妍觉得尴尬,皱眉红脸,低下了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怎么会呢?”路方泽突然蹲下了身,抬头望着她游离不定的双眼,“颜妍是我见过的最令人欢喜的人。”

他的后半句话,她有些没听清,连忙问他:“令什么?”

“令我……令我欢喜,你是这世间最令我欢喜的人。”

春末的傍晚来得早,带了几分冬日还未散却的凉。面前的少年亮眸如星,斜斜的日头照到内里,流光四溢,竟是晴夜半空才有的温暖璀璨。

颜妍的目光悠悠望着他,脸,又红了……

3

可是颜妍16岁那年,路方泽离开了,去了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巴黎,学服装设计。

匆忙得好像是为了给将要到来的夏鸣鹤腾位置。

他走那天,院子里那棵老黄桷树正“沙沙”掉着叶子,颜妍踩了一片枯叶,清脆的“咔呲”声通过悲伤的空气传到耳边,细细碎碎。脚下的轻微触感提醒着她,就像叶子不再眷恋枝头,路方泽就要离开她了,而关于他的所有,都只能留在她记忆里。

“巴黎有什么?”她看着黄桷树下那辆迈巴赫,光洁的车漆反射着有些刺眼的光。

“有塞纳河,有卢浮宫,有凯旋门……”

他还在细数那些她没听过的名字,颜妍却皱了眉转身奔进了屋,然而一进门,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从未那么想跟一个人永远待在一起过,什么都不做,就连坐在一旁,看着他编织经纬,织出一匹一匹夏布都是快乐的。

然而那个人要走了。

颜妍其实跟隔壁上过大学的哥哥问过巴黎,她知道巴黎有最好的设计学院,有所有学设计的人渴望的锦绣前程,有无数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

可她还知道,巴黎没有她。

“大学报哪儿?”又是半年一次的洗牙时间,夏鸣鹤戴上口罩洗着手问颜妍。

“不上大学那干什么?开糖果工厂?”他拿着探针和口镜在她嘴里摆弄,有些烦躁,“你看你这牙!又那么多黑的。”

“我想去巴黎,去学设计,把夏布发扬光大。”

夏鸣鹤看着她那两道拧成了麻绳的眉,冷哼了一声,“你说谎的时候,眉毛会打结。”

颜妍心虚了。

“聒噪鹤叔叔,”她叫夏鸣鹤,没有了以往的撒娇样子,清冷得好像换了个人,“我给你说一个人好不好?”

随后她就自顾自地拿出探针、口镜,跟他讲起了路方泽。讲他有多聪明,有多夺目,有多受爷爷喜欢。

夏鸣鹤发现,颜妍讲那些她从未提及过的往事时,像她含着糖时那样开心。眼角微微翘起,像新月柔和,嘴角开合,像锦鲤吐纳。

“你喜欢他?”他没再让她说下去,“你想去找他?”

颜妍没想到夏鸣鹤会这么挑破了问,红着脸不回答。谁知夏鸣鹤拿着洁牙器对准她龋齿的位置连续喷了10多秒,她疼得大叫。

“你要学设计,要扬名立万,要将夏布发扬光大,这些,我都可以教你,帮你。但如果你是为了一个年少轻狂时想要得到的人,离开爱你的家人,离开养育你的故土,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生活,那我不准。”

夏鸣鹤的声音仍是冷冰冰的,重音落在“不准”两个字上,不容颜妍争辩。手上洗牙的动作却轻了起来,一个纹路一个纹路地细细冲洗,生怕她再疼。

颜妍绝望了,盯着左上方的单面镜里自己的嘴发呆。

那张嘴吃了那么多糖,还是甜不起来。从前不能将心意对喜欢的人讲,如今却连一声辩驳都说不出。

如此一想,心中对夏鸣鹤的反感又添了一层。

4

事情在颜妍高考之前出现了转机。

客机落地,异域的空气扑面而来,颜妍的肚子却唱起了空城计。项目负责人一笑,带着他们径直去了一家附近的中国菜馆。

川椒模型串成的圣诞树小山一般放在门口,一阵刺鼻的辣椒香气在空气中氤氲。负责人打了个喷嚏,打开菜单递给夏鸣鹤道:“这家店最近新添了很多你们荣昌的特色小吃。”

颜妍越过夏鸣鹤的胳肢窝偷瞄了两眼,看到卤白鹅和黄凉粉的时候差点叫出声。张大眼睛看着夏鸣鹤,又扯了扯他的衣角。

“黄凉粉来一份吧,不加糖的。”夏鸣鹤没看她。

颜妍的心在滴血……

难以置信的是,端上来的黄凉粉没有黄糖水的焦棕色泽,却是她喜欢的甜。她装作无奈地呼啦啦喝得一滴不剩,却在内门的狭小缝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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