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山头的野樱花,携一群撑开的伞花,唤醒了春天的眼

早春的风一鼓作气,吹到半山腰的古道边,再吹一口气,吹开了深山里的野樱花。

在一个细雨如酥的早晨,羊山头的野樱花,携一群撑开的伞花,唤醒了春天的眼。

羊山头的山上和公园里雕塑着各种神态的羊,仿佛赐予村民五谷种子的羊神又回到了人间。而羊山头至卢坎头的古道上,却已经远去了先辈汗水浸透的脚印,远去了扁担压于肩膀的勒印……那些与过去生活紧密相关的稻桶、风车、捣臼,安静地坐在农耕体验馆里,成了重温历史的道具。

羊山头的野樱花,携一群撑开的伞花,唤醒了春天的眼

古道边,茶园寂寥,荒草齐高。行人稀少,古道湿滑。有人埋怨起多变的天气,也有人说:“想当年,在雨天,我还跟着父母去种洋芋呢,根本不在乎下不下雨。”

早春的大山里,野樱花向着古道深处延伸。由疏朗,到浓密,一朵朵,一树树,静默开放。这些野樱花大多白如云霞,也有粉如胭脂的,远望像梨花开放,而此时梨花还在春风里酣睡。野樱花大多开在山的高处,尽管我无法看清那冷风里颤栗的花瓣,以及那缠绵的蜂蝶,但那暗香已使我心绪如春潮般涌动了。

“空山无花,它先发声”。桃花还在编织春梦时,野樱花像写在春天扉页的序言,已展览于世。

当冰雪消融时,野樱花已在黑暗的根茎里萌动汁液;当洋樱花还在春外徘徊时,野樱花已自在盛开;当桃子还青涩时,野樱桃,已细嫩地滋养我的胃……

羊山头的野樱花,携一群撑开的伞花,唤醒了春天的眼

曾记得老家邻人的院子里,有一株野樱花,早早地越过围墙,探出花的脑袋,有蜜蜂在合唱。过了一个多月,挂在绿叶间的樱桃,橙红得透亮,像冰心文下的小桔灯,像我童年里的糖果,诱惑着我想伸手去摘。

我曾厚着脸皮向主人开口能否让我摘几颗,主人笑笑说自己上去摘吧,我摘了一捧,滚圆,晶莹,娇嫩,那果皮嫩得能挤出水来,仿佛嘴一呵气就会裂开,待我吐出了一堆小果核,才觉得那恬淡的酸甜味,清爽了我的津液。那时我还不知道野樱桃有“早春第一果”的美名。

眼前,终于有一株野樱花开在我身边,枝条挡在了古道边,不见叶子,却见一树白花,花形不大,花色不艳,花瓣不多,没有洋樱花的稠密与盛大。但那抬起的花蕊,却是朴素和安详的,又有着一种坚韧的力量。

早春的野樱花,让我想起了“人勤春来早”一语,想起了手执人间烟火的父母。

羊山头的野樱花,携一群撑开的伞花,唤醒了春天的眼

当公鸡第一声啼鸣时,父母已起身做豆腐,父亲一圈圈地转着石磨,母亲一勺勺地添着黄豆。等我醒来时,便能喝上一碗葱花拌酱香的豆腐花,或者一大碗浓香的豆浆。那是我一天美好生活的开始。

吃了早饭,母亲便跨出门去,挨家挨户去换豆腐。母亲头顶着豆腐桶,左手挽着篮子,像朝鲜妇女一样,走在村里,“换豆腐哎!”的乡音时起时落。

除了做豆腐,父母还会做“抽土索面”。夜空中的星星还在眨眼睛,父母便摸黑起来做活了。在一个大瓷盆前,父亲跪着揉硕大的面团,母亲搓面条、上面筷、拉面条、出面筷……认真地完成着每一道工序,姐姐与我时常在迷迷糊糊中被叫醒,我在搓面条时眼皮直打架。

有一次,我在盘面条时打盹了,把面条挂到地上,沾了泥巴,被吓醒的我,揉揉眼问道:“阿妈,你和阿爸每天这么早起,不想睡呀?”母亲说:“等你长大了,也就不会贪睡了。”

记忆中,当我家的灯亮起时,鸟儿们还睡着,双亲像不爱睡觉的星星一样,在忙碌了。每天黎明,邻居的房里还无声响,我家灶膛里的柴火已烧得旺红,吐出了村里的第一缕炊烟,像白色的野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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