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武將行列中有一種特殊人物,他們既威猛善戰,又飽讀書史,文才斐然,武略出眾,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儒將。南宋抗金名將岳飛,就是其中代表人物。岳飛的《滿江紅》,慷慨激昂,飽含赤心報國的豪情壯志,讓多少仁人志士熱血沸騰。而他的《小重山》,則清麗幽然,婉轉動人,入骨的寂寞失落之感撲面而來。
岳飛的詩作,為他的形象增色不少。而南宋的另一個抗金名將就沒這麼幸運,他和岳飛是同時代人,比岳飛大了十二歲。他和岳飛有很多共同之處,都是能征慣戰、善於用兵的將帥之才,征戰沙場之餘,也都愛舞文弄墨,吟詩作文。可惜他的詩不僅沒給他增光添彩,反而給他惹來大禍,受盡折磨之後含冤而死。
此人就是南宋抗金名將曲端。雖然在後世的知名度不高,但在南宋抗擊金兵的武將序列中,他是響噹噹的一線人物。曲端,字正甫,是將門虎子,父親就在北宋的精銳部隊西軍中任職。曲端自幼受家門薰陶,很早就投身軍旅,成為宋軍一名武將,長期駐防陝西一帶,連年與西夏作戰。等到金國崛起後,也把陝西作為重點突破方向之一,曲端從此又和金國進行十幾年的拼殺。
曲端不同於一般武將,他除了騎射精熟作戰勇猛,還酷愛讀書,精通韜略善曉兵機,是當時宋軍中為數不多的文武全才之人。且他善待士卒,賞罰分明,在宋軍中威望極高,成為陝西抗金前線的骨幹將領之一,多次大敗金兵。《齊東野語》記載,金國出兵侵犯西北,金國大將撒裡喝登上高坡眺望,遠遠望見曲端部隊,“懼而號泣”,居然被當場嚇哭。
不過人無完人,曲端雖然能文能武,卻有個毛病,為人恃才傲物,很不好相處。無論是他的同僚,還是他的上司,關係都比較緊張。同在陝西前線的另一個抗金名將吳階,以及宋高宗派來主持西北大局的大帥張浚,都跟他合不來。因為見解不和當面爭論是家常便飯,更為嚴重的,在和友軍配合作戰時表現消極,甚至有意拖延抗命也非鮮見。
不過責任也並非都在曲端。比如宋朝大帥張浚,當時深受宋高宗寵信,此人雖是堅決的主戰派,但才能委實一般,指揮西北宋軍對抗金兵,三戰三敗傷亡慘重。曲端對張浚的平庸誤國很不滿意,經常與張浚爭辯,對張浚的命令也陽奉陰違。張浚起初還對積極抗金的曲端十分欣賞,見他不肯為己所用,想把他除掉,只是苦於找不到把柄。
《宋史》記載,曲端平時好吟詩寫文,一天有感而發,吟出兩句詩:“不向關中興事業,卻來江上泛漁舟”,順手寫在柱子上。本意是抒發自己的不得志的鬱悶心態,並無他意。但在有心人看來,頗有譏諷宋高宗之意,彷彿恥笑趙構不敢恢復失地,一心躲在江南苟且偷安。曲端曾經得罪過王庶,王庶就把這兩句詩告訴了張浚。
張浚一看這兩句詩,好啊,竟敢譏諷皇上,可算逮住你了。立即上書朝廷,以“指斥乘輿”的罪名告發曲端。“指斥乘輿”罪名可不輕,意思是對皇帝有大不敬的言論舉止,岳飛被殺時,“指斥乘輿”也是罪名之一。結果曲端很快被撤職下獄,遭受嚴刑逼供。他平時樹敵太多,張浚有意安排一個姓康的人,來負責審問之事,想置他於死地。
這個康某曾經因為不法之事,受過曲端責打,對他恨之入骨。此時正好公報私仇。《齊東野語》記載,曲端受盡折辱,“坐之鐵籠,熾火逼之,殊極慘惡”。《宋史》記載大同小異,“糊其口,熁之以火”,活活把這位抗金名將折磨死了。曲端死後,西北軍民無不悲傷惆悵,很多人因此叛投金國,堪稱宋朝抗金戰線的一大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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