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知晓》里感知“鲜活”的许巍

在《无人知晓》里感知“鲜活”的许巍

《无人知晓》是许巍全新推出的EP,其中共收录四首作品,两首新歌为《无人知晓》跟《以后见》,另外两首是这两首新歌的不同版本。对于许巍这般相对传统的音乐人,专辑如此配置颇具“新意”,其中逻辑是在奉献新歌曲的同时,通过不同版本呈现作品以及许巍的各种侧面,比如爵士版《以后见》就清晰营造出许巍式爵士的别致味道。

除却“新意”,当然,重点中的重点还是这两首新歌,《无人知晓》跟《以后见》将当下许巍的状态跟心境完整传达出来。这或许就是不同,对于市面上其他歌手的作品,通常会去听技术、音色、花样,但在许巍的作品里,我们能听到的从来都只是许巍自己。毕竟许巍是歌如其人的典范。这位惯常将经历写进歌曲的音乐人,创作产出就是对生活的写实反馈。所以说,听歌就能听出他的状态跟心境。

谈到状态跟心境,纵观许巍的创作历程,2002年的专辑《时光·漫步》可以成为分水岭,这之前还有粗糙躁动,这之后变得平缓冷静。延续到如今的《无人知晓》,这股态势不曾改变。甚至可以说,现今的许巍变得更加内敛和谐,歌曲里传达的东西,都属于静心养神那类。但是也不至于到“佛系”的地步,毕竟,许巍的歌曲从不故作高深,里面都是平时的生活化的内容。这张EP里,许巍照旧展示出生而为人,跟周遭世界互动的感悟,《无人知晓》以及《以后见》这两首歌曲总体来讲,探讨的核心内容就是“关系”。

在《无人知晓》里感知“鲜活”的许巍

《无人知晓》讲的是跟自己的关系。这首歌曲是为动画电影《猫与桃花源》专门订制,由此歌曲内容跟电影有所关联,其中要表达的主题即是“个体修行”,即,跟自己和谐相处。这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两方面,首先是承受孤独,“没有谁能代你体会,你自己体会。”生活里的苦乐,都只有自己能真正感知。其次是向前行走,“这荒野覆盖整条长街,无法把你锁在。”正如电影里寻找桃花源的猫父子,现实里,人也需要时常保持积极态势。

若此处对标许巍,很明显他还坚守着特型歌手的标签。所谓“特型”可以简单理解为特殊的存在。许巍的特殊在于,说他主流但却并不深度介入圈子跟市场;说他另类但却并不封闭逃离世间,于是,他就游走在主流跟另类的边界,从不高调也绝不消失。歌曲《无人知晓》表明,许巍相当享受这种特型定位,保持独立个体状态的同时无比向往美好未来。

在《无人知晓》里感知“鲜活”的许巍

《以后见》讲的是跟他人的关系。“重逢了谁,告别的谁,光阴的流动越过了谁。”这类词句是在详细刻画跟他人间的来往互动。整首歌曲情感基调稍显复杂,在现实感的悲观里渗透着理想主义的乐观。悲观的是人聚人散命中自有定数,乐观的是终究可以保存住无常的明天里还能相见的愿望。这种复杂层次的情绪向来是许巍最典型的创作特质,他曾在歌曲《晴朗》里写的,“我爱这精彩的世界,交织着太多的悲喜。”

许巍是真正参透了生活,他清楚没有绝对的悲观或乐观,从来都是交织。尤其在涉及到跟他人的关系时,这种不确定性就更加明显。所以《以后见》要表达的就是这种人际关系的不确定性,当然,最后落脚点同样是积极,“每条船有它自己的港,带着你的梦去流向这一生最渴望被你向往的地方。”这种轻描淡写的美感,只有在许巍的作品里才能真切体会。多年前,在歌曲《蓝莲花》里就曾唱到过,“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感受完这两首歌曲,可以肯定的是许巍还是那位典型的许巍。而在我看来,最典型的在于,“鲜活”。

这里所讲的“鲜活”并不是常规意义里的鲜亮活泼,这不属于许巍。我想强调的是,创作相关的真实、灵气、精妙。具体来解读“鲜活”,可以涉及三方面。

在《无人知晓》里感知“鲜活”的许巍

首先是创作视角的“鲜活”。许巍的创作从来不会出现上帝视角这种居高临下的设置,而是彻底摈弃说教布道等问题的平视视角,或者叫做,个体视角。在歌曲里,许巍的姿态相当低,他所呈现的是生活的经历者,情感的参与者,思想的体验者,这种设定能够促使形象立体化饱满化,从而将个体的感知表达到精准。


个体视角的创作逻辑里,所有内容都跟“我”相关,在具体操作时,许巍的作品通常选择典型的自我对话式创作。这种对话正好可以拉近跟听者的距离,《无人知晓》跟《以后见》都属于此类,就是在对话中进行情绪跟思想的沟通。《无人知晓》里诸如“没有谁能代你体会,你自己体会。”以及“没人知道你,拥有的宝贝,好心肠。”这类词句,就明显增强对话味道。《以后见》里“不曾被诱惑的,你又谈什么悲和喜。”同样是积极的对话模式。

许巍歌曲里所谓的亲近以及共鸣,都是倚重对话模式的支撑。并且,在完成跟听者对话的同时,其实也完成跟自己对话。《无人知晓》跟《以后见》两首歌曲某种程度上都是许巍对自己讲的话。这么多年来,在创作层面他持续在跟自己对话,所以这些作品的生活气息以及真实感觉格外明显。

在《无人知晓》里感知“鲜活”的许巍

其次是情绪处理的“鲜活”。许巍的作品在内容传达跟情绪传达这两个维度上结合非常好,或者可以说,这两个维度同等重要,不分轻重。具体关于情绪传达的精妙在于,许巍能够将歌曲中的情绪顺畅推进,并且逻辑自洽地进行释放。由此,他的歌曲从来都不会出现突兀煽情的问题。以《无人知晓》为例,这首歌曲的情绪是典型完整经历积蓄到爆发的过程。歌曲整体架构在民谣摇滚跟英式摇滚结合的范式,并且突显出缓拍的节奏,由此营造出相对舒适的情绪氛围。两段主歌没有副歌的结构设置,同样是配搭这种氛围,这部分主要承担情绪的积蓄。在歌曲后段安排的是吉他SOLO段落,此处情绪逐步进入爆发时段。这种爆发并不是强行煽情,而是设置类似于“留白”的空间,供听者发挥想象以及发酵情绪。而这首歌曲吉他演奏版的安排,在我看来其实正好能够衔接原版歌曲SOLO部分的情绪,从而将这股情绪延展化并且深刻化。从这个角度来讲,吉他伴奏版也是具备刻意功能的。

情绪处理的“鲜活”还体现在灵活性,即,针对不同主题,不同歌曲,情绪处理的方式不同。或许许巍作品会给予调调相似的错觉,但其实,在具体情绪表达方面是有讲究的。比如在《以后见》里就转换了情绪处理的方式,相比《无人知晓》而言这首歌曲结构上更加整齐,主歌副歌的设置,由此,情绪处理也就更加常规化自然化。在整体民谣的风格里,许巍进行着平缓输出,情绪松弛并且跳跃。这种情绪在歌曲的爵士版里得到扩大,许巍演绎的爵士除却配器是标准爵士化,诸如表达呈现以及情绪输出都是许巍式的。由此,这版爵士作品最终呈现出奇妙的层次,在这里,可以体感到非典型的许巍。

在《无人知晓》里感知“鲜活”的许巍

最后是演唱表达的“鲜活”。许巍的创作忠于内心,许巍的演唱同样遵从内心。这可以看作是超越机能的特质,许巍的演唱总能营造出生动真切的氛围。这其中重点在于语气跟语感,前者讲的是,在演唱时许巍的语气属于标准的交流方式,这正好跟创作内容的对话模式相互配搭。掏空自己表达想法,即便只是简短内容也足够有感染力,歌曲《无人知晓》的歌词内容精简,属于片段式的描写。但通过真切语气,许巍成功传达出丰富信息。这其中有关切,比如“没人知道你,拥有的宝贝。”有指导,比如“没有谁能代你体会。”也有宽慰,比如“有些梦被撕裂,至少它还盛开。”后者讲的是,在具体表达时,许巍的语感有种难得“落地感”,比做作不粉饰,如日常言语般进行。这与口语化的歌词以及平实化的音乐风格构成体系式的表达,《以后见》即是如此,这种歌词这种曲风,换种区别于许巍的表达,整体就不再成立。某种程度上讲,正是别致语感赋予歌曲表达的力量。


在我看来,以上谈及的各方面“鲜活”正是许巍作为音乐人最耀眼的财富。难得的是,即便年岁增长,这些“鲜活”也未曾消退。《无人知晓》里的作品无法达到巅峰时期状态,但是“鲜活”的质感丝毫不弱。正因为此,在《无人知晓》跟《以后见》两首歌曲里,可以感受到许巍标志性的“少年感”、“理想感”、“人文感”。这些或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是在现今乐坛里,显得尤其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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