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伴儿，你再等等我，明天我就下去陪你。”
借着昏暗的灯光，老李头拿着钢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写下一串自己都看不清的字。每每抬起头看到桌前的相片，老李头都会露出淡淡的笑容。
“爸！这都半夜了，你快点睡！”起夜的时候看到老李头的房间还亮着灯，小李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老李头用力地将笔敲在桌子上“你睡你的去！别管我！”
父子多年，老李头和小李的关系一直不好，可即便如此，老李头书写的几封遗书里也有他一份。
2
四合院里，小孙孙一大早就背着书包出了门，小李和媳妇也忙着出门找工作，短短半小时的时间，就只剩下老李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吃饭。
将碗筷收起来，老李头换上一身整齐的衣服。拿出剩下的一封遗书，老李头隔着墙一下就丢到了旁边的院子。
“老太婆，看以后谁跟你斗嘴。”老李头埋怨了一句。
活了将近六十年，除了老李头的老伴没人能受得了他的臭脾气。望着槐树上挂着的上吊绳，老李头叹了口气迈上椅子。
“老李头！你开门！”
刚要踢凳子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打开门时，只见隔壁的吴大娘红着眼睛攥着他的遗书。
“你这道歉书什么意思？别以为随便说两句对不起我就原谅你的嘴毒，以后我还不会给你好脸色。”
说完，吴大娘扭脸就走，剩下一脸错愕的老李头楞站在原地。
道歉书？那可是自己写的遗书啊！
3
不知道是不是入了秋的缘故，老李头才刚踢凳子，槐树枝就断了。好不容易换一条树枝，又摔了个屁墩。
这下可好，不仅没上吊成，还把自己这老骨头折腾得酸疼。
“爸，这信是你早上塞到我包里啊？”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李推开门就跑到了老李头的房间，大口地喘着粗气。
老李头瞥了他一眼“你就当笑话看吧，等下午我就……”
不等老李头说完，小李便扑通一下跪在了老李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爸！我真没想到你肯为我写一封推荐信，多谢你！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让你失望。”
老李头不知所措地坐着，听儿子嚎啕大哭他竟然有些心疼，手不自觉地搭在了他的头上。
4
晚上，吴大娘端着做好的捞面条推开了小李的家门，在院子里，吴大娘嘴里一边念叨着老李头的不是，一边说着他的好话。
“你这人，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娶了我刘姐这样的好女人。否则换哪个人愿意搭理你？”
“我我我，谁说没人愿意搭理我。”
小李为老李头倒了杯茶“我爸呀，就是嘴硬。”
头一次没有争执，老李头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尝尝吴大娘的手艺，确实不错。
八点多，小孙孙才从学校回来，手里还攥着一封大赛要求，听说是下个月区里的写作比赛。
坐在床边，小孙孙久违地为老李头捶背“爷爷，谢谢你，我知道那首诗是你塞到我书包里的。”
老李头先是一愣，还是疼惜地摸了摸小孙孙的头“那估计是爷爷放错了，那首诗应该是写给你奶奶的。”
5
深夜，老李头走到树下，望着树枝上耷拉着的绳子，他竟然对这世界有了留恋。
“老伴啊，我不能去陪你了，我舍不得丢下他们啊。”叹了口气，老李头慢悠悠地回到了屋里。
只见树下冒出来一阵青烟，幻化出一名老妪，手里拿着四封信。
“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练练你的字，学起来真难。”
捧着其中的一封歪歪扭扭的情书，老妪笑得像个初恋的少女。
（图源Amei Zhao (@ameizhao) ，文章作者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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