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收费站遇到的一些奇异事(五十五)

我在收费站遇到的一些奇异事(五十五)

我把昨晚听到大雾中传出唱戏声的事一五一十的跟老和尚说了。老和尚听了,依旧双手合十,打坐不动,只是这一次头是低着的。我等了一会,不见他抬头,便又接着说:“老和尚,我觉得那个唱戏的就是王紫衣,为什么我还会想着她。我心里太乱了,怎么办啊?”

等了半响,老和尚终于说话了:“心里乱是吧?看到坐在大门外晒太阳的小沙弥了吗?去他身边蹲着,一起晒太阳去。没看老纳这儿入定嘛,别烦老纳。”

“一大早的,老和尚你入什么定啊?”

“唉,老纳心里乱啊!”

老和尚也会心乱?我好奇的问:“你为什么心乱?因为谁啊?”

老和尚慢慢说:“因为她。”

“谁?”

“县委书记的女儿。”

我不噤的笑出声来:“别想了,老和尚,你七老八十的,人家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再说了,你是僧人,怎么娶妻。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想了也是白想。”

老和尚突然抬起头来,对我大喝一声:“那你为什么还想?”

我一楞,不由的呆着了。是啊,为什么我还想?明知不是一路人,为什么还要想?明知想了也没有用,为什么还要想?明知想了只会徒增烦恼,为什么还要想?

老和尚又接着说:“佛法不二,佛不分是非,不分悲喜,佛见有缘的便教他度化,见无缘的就教他轮回。你啊,你啊,看的很明白,活得却很不明白。是度化还是入轮回,全看你自己。小楚,随了我佛,莫执着了。”

老和尚说得青筋直冒,口水直飞。等一句话说完,一只手习惯性的向我伸来。

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胖手上,说:“怎么着,你当我是那些个香客啊?还想跟我要钱啊?”

老和尚一笑,飞快的缩回手掌,连声说:“习惯了,习惯了。小楚你莫怪。”

老和尚平日里无事,总是坐在大雄宝殿里面,遇着那些个满腹心事,求香拜佛的施主,便会开导他们一番,当然,老和尚的口水很值钱,话可不能白说,等说得他们云里雾地,到最后,多多少少总要给点香油钱。这老和尚装正经装成了习惯,今天为了点化我,确是花了不少功夫,说着说着,忘了是我,居然伸手跟我要钱。奶奶的,这老和尚,真是财迷一个。

我说:“老和尚,你整天只想着钱,总有一天我佛饶不了你。”

老和尚说:“阿弥陀佛,这钱老纳可没独吞。一大半给了我佛,你看这满寺的香火灯烛,日夜长燃,这烧的都是钱啊。再者,满寺上下五十多口,要是没钱,吃什么?晒太阳能晒饱肚子?”

我一个人在寺里转了一圈,觉得无聊,便回家去了。晚上很早就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问鸭子,有没有在车道里发现馒头。

鸭子说:“你小子真他妈的小气,馒头丢在这里还好意思来找。”

很明显鸭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打着哈哈送走了他。

没有馒头,说明前天晚上不是闹鬼,肯定是哪个司机丢在这里的。想到这里,我才放下心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大夜班。这次我是五点到七点的班。接班时,我还注意看了一下服务台,上面没有馒头,太好了,。我坐在收费亭里,偶尔才来一辆车,不一会,便打起了瞌睡。

睡得正香,被一辆汽车的喇叭声叫醒,原来一辆小轿车无声无息的开进了收费车道,司机准备缴钱,看我睡着了,便按喇叭把我叫醒。这种司机还是不错的。有一次,二百五当班,他也在打瞌睡,有一个司机来缴费,看他睡着了,也不叫他,居然直接一个打电话打到县长热线,举报说收费员在睡觉。后来事件闹到交通局长那里,老太婆自然少不了被局长一顿狠批。因二百五家有后台,老太婆没敢把他怎么样,却把驴子叫去骂了一个上午,用驴子的话说,差点没被老太婆骂死。老太婆说,谁再睡觉,被司机举报,一切责任自己负责。

话虽这么说,大家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骂就骂吧,上夜班不睡觉的滋味可不好受,再说了,一般车子开进收费车道,总会有声响,我们虽然打瞌睡,心睡着了,耳朵是不睡的,总能及时醒来。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我醒得很死,只到被司机吵醒。

我打开窗户,伸出左手:“你好,请缴费十元。”

那司机看着我,笑笑了说:“小兄弟,太困了吧?一大早的,今天就给我免一次吧。”说着从车里拿出一根烟递给我。

司机给东西,我们是不敢接的。有监控照着啊,谁知道这司机是不是明查暗访的。我摇摇手说:“对不起,香烟不能要。请您缴费十元。”

司机又从车里拿出一大把票据说:“我天天从你们这里走,今天就免一次吧,你接着睡,我当没看见。”这句话已经包含赤裸裸的威胁在里面。

我飞快的想了几秒,觉得还是放他一次比较好,如果他吵到站上,事件就不好办了,再说,驴子曾经说过,最好自己解决,不要把事搞大。于是我大声说:“你到前面村子接人啊?好,你过去吧。”

这句话是我有意说给监控室听的,以表示我没有私放人情车。只有收费亭里的监控有录音功能。司机在车道里说话,只要声音不大,监控是录不到的。可我们在收费亭里就算是放个屁,声音也会被监控录下来。所以虽然司机跟我说了几句话,可声音不大,是录不下来的。我们县很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没必要得罪人。虽说站里不许私自放车过去,可有时,我们也会随机处理,钻一些政策的空子,放几辆车子,只要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行了。比如,说到前面村子办事,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收费站建在人家的地头上,村民的车子每天来来往往,每一走一趁都要交钱,换了我也不乐意。所以经过几次打斗和上级领导的调解,收费站和村民们达成了一种默契,只要是和村民们有关的车子,都不收钱。不是怕打架,主要是打烦了,天天打架,也没意思。我们又不是黑社会,收费是主要工作,打架是副业。再说了,村民们也没有多少车子,反正收费站也不在呼一天几百块钱。而村民们也好说话,有时我们下班有事误了班车,遇到村民们的车子经过,请他们带我们进城,他们也是乐意的。

放走了那辆车子,一时也没了睡意,我扭动着因坐着打瞌睡而酸涨的脖子,眼光四处张望。那边收费亭里的秃子睡得正香。视线从服务台上一扫而过,突然余光看到服务台上好象有东西。定睛一看,原本空无一物的服务台上又多出了两只馒头。

这一看,顿时吓得我后背冒出冷汗。娘的,接班的时候我明明注意查看了一下,还没有的东西。现在这两只馒头是哪儿来的?要说是司机丢的,是哪个司机这么无聊,每次从这里经过都丢馒头,而且总是两只?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上面是收费大棚,这馒头会穿越不成?然道真有鬼放在这里。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收费亭的门,生怕门突然打开,冒出一个什么东西来。还好,门是反锁着的。如果真是鬼放的,为什么要放到这里?为什么偏偏轮到我们上夜班的时候放,其他班就没遇过呢?

我看着那两只馒头,越看越害怕。觉得那两只不是馒头,而是两只鬼。我的脑筋立即开动起来,丢两只馒头在这里,是给我们吃还是有其它的含义。这鬼馒头,我们谁敢吃?难道真有鬼,而且还是一只好鬼,看我们上夜班辛苦,特意给我们馒头吃。还是有什么神仙可怜我们,来度我们成仙?吃了会不会成仙,我不保证,可我敢肯定,这馒头万万不能吃。

正胡思乱想之际,备用收费亭的门打开,驴子走了出来。我看看表,原来已经六点五十了。驴子开始起来换我们上厕所。小朱姐和小沈妹子因为是女同志,驴子照顾她们,让她们睡在站里的新便衣室。老更衣室早就没人敢用了。一东一西两个收费亭,大毛和猴子占用一个。本来驴子和二百五睡在另一个备用收费亭,可二百五睡觉时放屁磨牙打呼噜,被驴子赶到大门口的锅炉房去了。

“早啊,你醒着呢?”驴子跟我打个招呼,又叫秃子:“秃子,醒醒,天亮了,你怎么又在收费的时候睡觉了?”

我说:“班长,你过来一下。你看这是什么。”

驴子走过来,看着我,一脸的汇然,很明显,他还没有完全睡醒。

我也不说话,指着服务台。驴子回头一看,呆住了。

我说:“第一,不是我做的。第二,五点接大毛班的时候我特意看过了,没有。”

驴子脸上的汗立即就下来了。他看着东方,太阳已经出来了,正放射着万丈光芒。驴子呆了一会,大声叫着大毛,要他们出来。大家过来,驴子问:“是谁放的。”

大毛摸摸头说:“不是我,我不喜欢吃馒头,这东西太硬,不好吃。我喜欢吃方便面。”

猴子也说:“我不知道,我习惯夜里不吃东西,也不带东西来吃。”

秃子从窗户里把头伸出来,看清情况,突然笑了:“这馒头有问题。我们乡下人祭祖时,就在先人的坟前放这个。大毛,是不是你老相好的怕你上夜班肚子饿,才放在这里让你吃啊。”

大毛骂道:“要死了,秃子你一大早的就没好话。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放在楚水这边的,关我屁事。”

猴子也笑了,笑得万分的淫荡:“楚水,不会是哪只女鬼看上你了吧?”

驴子一面怀疑的看着我。

我急忙说:“班长,你别看我,我没那么无聊。搞这东西吓你们。”

这时,小朱姐和小沈妹妹也上岗了。看我们站在服务台前,小朱姐好奇的问:“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个个都站出来了,工作积极性也太高了吧。”

驴子指指馒头。小沈妹一看,脸都白了,失声叫了出来:“馒头啊!”

小朱姐的声音也变了:“怎么又有馒头?班长,这是什么回事。”

驴子叹一口气说:“问小楚吧。他当班。”

我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了,连刚才那个司机的事也说了。小朱姐说:“会不会是那司机看你没收他的钱,特意丢两个馒头来答谢你。人家怕你不要,才放到服务台上,正好你又没看到。”

我说:“大姐,就算是吧,可那上次的两个呢?怎么解释。”

猴子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肯定有鬼。”

秃子跟着说:“这是鬼在做寿。跟我们做了这么久的邻居,分馒头给我们吃。”

大家全愣住了,看着馒头,半天没人说话,也没人敢拿那两个馒头。良久,驴子说:“你们打扫卫生吧。我去监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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