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穆斯林的葬禮》——“玉”與“月”的哀傷

讀︱《穆斯林的葬禮》——“玉”與“月”的哀傷

《穆斯林的葬禮》是回族作家霍達於1987年寫的長篇小說,獲得1991年第三屆矛盾文學獎。在國內外暢銷不衰,成為中學生的必讀書。

全書描寫了從十九世紀初到六十年代,一個穆斯林家庭上下三代愛情、親情、友情交織的悲歡離合故事。有三點可讀:

一是宗教,主要是穆斯林的現實生活與情感世界;

二是故事,主要是“月”和“玉”的情感糾葛和婚姻悲劇;

三是寫作,主要是從結構到標題的個性化寫作特點和技巧。

讀︱《穆斯林的葬禮》——“玉”與“月”的哀傷

這是父親和女兒兩個主人公的故事。在作者的巧妙安排下,父親韓子奇的“玉”與女兒韓新月的“月”兩條主線相互交織,展開彼此的人生悲劇。

全書兩段情節,以女兒新月的長大報考大學為界,一段重點寫“玉”,從韓子奇入梁家開始;一段重點寫“月”,從新月上大學開始。

剛開始,兩條線平穩發展,各自歡聲笑語、陽光明媚;到中間,前一情節鋪墊與後一情節發展逐步不相適應,“月”的情節發展越來越讓讀者產生疑問與不解,困惑重重、迷霧重重,這些伏筆與困惑催著讀者思索、迫不及待往下讀;到最後,兩條主線碰頭,所有疑惑與不解逐步解開,一片悲風淒雨、愁雲慘霧;兩條主線同時都發展到最高潮時,所有人物的命運交叉大合唱至此結束,全文至此也戛然而止。

玉,代表高雅,瑞氣、溫潤;月,代表純潔、恬靜、明亮。然而,美好象徵背後並不是幸福快樂。全書帶給讀者的是無盡的唏噓嘆息、無盡的感慨哀傷、無盡的想象猜測。

讀︱《穆斯林的葬禮》——“玉”與“月”的哀傷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萊特,一千個人眼中也有一千個《穆斯林的葬禮》。在我眼中,《穆斯林的葬禮》給我四個方面深刻印象:

宗教與人倫。伊斯蘭教教規嚴格,穆斯林守規約己,在碰到人倫現實時,怎麼辦?文明的發展與冰冷的教條,該如何選擇?

比如,穆斯林不能與外族通婚,尤其是不能嫁外人,嫁外人必須讓其轉信伊斯蘭教;穆斯林去世後不能讓外族人見面,不能讓外族人參加葬禮;不信伊斯蘭教就是異教徒或惡人,就要排斥、甚至消滅等等。伊斯蘭教的這種封閉、排斥和拒絕交流的教義教規,在當前社會大交流、世界大融合、民族大團結發展潮流下怎麼辦?

仇恨與忍耐。全書看完,在腦海中縈繞最久、印象最深的就是“仇恨”。韓太太梁君壁因為丈夫韓子奇與自己的親妹妹梁冰玉相愛,生下女兒韓新月,產生了無比怨恨,並由此一輩子針對兩代人進行有意或無意的報復:把妹妹逼得出走、把丈夫逼得收聲、把兒子逼得自閉、把新月逼得病重、把一個本應完美的大家庭逼得四分五裂,最終家破人亡。

其實,韓太太何嘗又不是受害者?在妹妹與丈夫之間,她選擇留下丈夫以及丈夫與妹妹的女兒,選擇與丈夫表面同居、認新月為女、養育新月的長期忍耐。這種互存互斥的仇恨與忍耐,在時刻撕裂韓太太的人格

忍耐傷害她自己,仇恨傷害對方,最終所有人都被傷害,包括她自己。

痴迷與淡漠。男主人韓子奇對“玉”的痴迷入魔,是典型的守財奴守物奴。一生中只有玉最親最近,玉能超越一切。

在日本人即將進攻北平之際,拋妻棄子,帶著幾箱玉石獨自奔赴英國。難道他不知道日本人會燒殺淫掠嗎?難道他不知道孤兒寡母受人欺負嗎?難道他不知道亂世之中求生艱難嗎?其實他都知道,只是都沒玉重要。

在倫敦,守著玉石不願意換錢,寧願貧窮度日;回國了,鎖著玉石不讓妻子拿出來賣錢救急;被抄走了,生命受到沉重打擊。他這種對玉的痴情與對親情的淡漠,反差之大超出常人理解

他想要玉、也想要妻子、還想要情人、還捨不得兩個孩子與家,這種貪婪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所有人。

要麼就不走、要麼就不回、要麼就不做,他想把所有的好處都佔了,最終所有的好處都失去了。

愛情與感情。女主人梁君壁與師兄韓子奇的婚姻是基於報答“玉石樑”的感情、基於挽救“奇正齋”的共同目標而結合的,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她也沒有體驗過談戀愛的朦朧與美好。

因為韓太太不知道愛情的滋味和美好,不理解愛情的寶貴與神聖,因此不理解丈夫與妹妹的愛情、不理解兒子天星與“切糕容”家二女兒的愛情、不理解“女兒”新月與老師楚雁潮的愛情。這些愛情都因為她的不理解而被粗暴打斷、夭折消失,他們的人生因她的強勢而改向變味。

這種不理解,也許是客觀的無知,也許是主觀的嫉妒,還可能是教規的要求。她選擇了自認為最符合風俗最能保住面子也最為無情的方式來處理,卻不斷埋下悲劇的種子,不斷收穫悲劇的果實。

讀︱《穆斯林的葬禮》——“玉”與“月”的哀傷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很打動人的故事,是一個時代與社會的縮影,是一本很成功的文學作品。

當然,這也是一個結局非常悲慘的故事,充滿了負能量,看完後嚴重影響了我的心情,影響了我對世界陽光燦爛和歡樂幸福的感覺。

構思上,作者把不同的人物都賦予不同的性格弱點,加上特定的社會環境、宗教信仰、時代背景,讓他們走到一起、糾結到一起,弱點與弱點疊加、矛盾與矛盾衝撞,給讀者帶來一波波悲劇浪潮,催人淚下、發人深省。

語言上,抓住“玉”和“月”兩個人物特點,用簡練的詞彙提煉章節標題,產生一種女性特有的文字與意境美感。

技巧上,用兩條線交叉推進的方式展開情節,自然而然形成了伏筆設疑,吸引讀者深入探究,達到了引人入勝目的。

讀︱《穆斯林的葬禮》——“玉”與“月”的哀傷

霍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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