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夢醒之後路何方
林金軒媽媽說到這裡，很努力地擠出了一個笑容，說：“謝謝你，星老師，這些天，終於可以說出心裡的話和感覺，我現在好受多了，很感謝你的傾聽。”
我見她似乎放鬆的樣子，自己緊張和焦慮舒緩了些，但代之而起的是一種沉重，一種壓抑。我不明白這種感覺因何而起，只覺得雙肩似乎沉重了好些。我也努力地擠出笑容說：“你已經很棒了。為了孩子，做出了這麼大的改變和犧牲。母愛真的是無私的。”
很久後我回想這句話，總覺得太空，缺乏共情，缺乏同理心。
但此後每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依然說的是這句話。區別只在於，我對家長們的痛與苦，已經有很多的感受和體驗，我說的時候，是發在內心的，是帶著共情和同理心的。
但此時，我說出這樣安慰的話，僅僅是空洞的安慰。
這時候，下課鈴響了。她急著去帶孩子，我們就離開培訓室，投入接下來的事情。第四節本來要繼續聽課，但葉美美讓我提前去做一些環境佈置的事情，畢竟明天就是六一兒童節了。
於是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寫字，剪貼背景板的圖案。
放學後，大家各司其職，說說鬧鬧，艾校從外面給我們帶了點心回來，忙到七點半左右，活兒也就結束了。艾校說了一些勉勵的話，見大家似乎有些疲憊，就中止了葉美美要求的節目再過過排練一下的要求。他說：“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帶著飽滿的精神來就好。要記住，我們的活動，最重要的是情緒，是氛圍，是樂趣，而不是標準化。”
洗澡的時候，當噴淋頭的水衝下來，穿過我的頭髮，我的臉，我的肩，我的胸，我的身子。我仰頭，閉目，感受這水的溫熱。我竭力要放鬆自己，搬去我胸口的那塊石頭。但是我似乎沒有做到，我伸手去撥開蓋住我眼睛的頭髮，觸手所及，眼角液體的溫熱，分明和熱水器的熱水不同溫度。我流淚了。
沒情沒緒地洗了澡，斜靠著床，心裡頭似乎在想著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完全沒頭緒。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爾沉沉睡去。不知道什麼時候，窗外開始下起雨來。本來明亮的星空完全被烏雲籠罩，四下漆黑，不知腳下的路在哪裡，下一步的腳該邁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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