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兩人雙掌對接之時,自己用了十成功力,對方僅用了3成功力

剛才兩人雙掌對接之時,自己用了十成功力,對方僅用了3成功力


地處東海之濱的無方辟邪山莊,四面環水,山莊便坐落在這獨立的島嶼正中,高瞻遠矚,氣吞八荒。島上多喜植葉尖身粗的冬青樹,在這溫暖溼潤的山島上,樹木四季如青。

初一似往常一樣,清晨早起打掃庭院。

氤氳的霧氣一直蔓延在雜院之中,初一利落地移動腳步,心無旁騖地重複這每日的早課,毫無怨言。不知過了多久,等他一抬頭時,就看到了神算子吳算。

就如同初一知曉此人便是神算子那樣,吳算也清楚眼前之人絕對就是他要找的那名少年。

吳算錦緞華服,雙手後負,正站在忍冬樹下透過青霧不動神色地看著初一,那雙洞察秋毫的神眼,絕對不似一個四十歲人該有的眼睛,裡面掃射出來的精明幹練,讓見過他一面的人,終身難以忘記。

初一也不禁低頭,見吳算許久未曾有詢問之意,無奈上前躬身一禮:“吳總管。”

吳算眼裡波瀾不驚,冷冷道:“初一?”

“正是。”初一的頭仍然沒有抬起。

吳算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寬大的袖袍攏在身後,聲音也沒有任何起伏:“不要驚動任何人,隨我來。”

如此,即便是上刀山赴火海,初一也沒有辦法抗從。

初一安靜地跟著吳總管的後面,身子挺得筆直,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驚異的表情,似乎逆來順受已是習以為常。

吳算帶著他走了很久,經過許多庭院和長廊的時候,山莊裡的人各自安靜地做自己的事情,有條不紊。初一目不斜視,但也領略到了辟邪山莊的潛伏的厲害——僕人門不僅是練家子,而且張弛有度調教得極其有紀律,從頭到尾從來沒有人看他們一眼。

終於到了一個寬敞的庭院,四面視野開闊,青石板磚的地面微塵不染,場地之中無任何栽種的樹木。吳算走到中央停頓站定,初一也不動神色地隨之站定,仍然平靜地看著吳算,卻是不開口詢問。

場地之中還有一名黑衣少年,玉樹臨風之姿站在吳算的旁邊,剛好分左右兩犄角之勢夾住初一的攻路。

初一併非是不知道此場陣勢意欲何為,他靜靜地看了一眼黑衣少年,卻驚覺宛然初見天人。

少年身姿如臨水照柳,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他的發柔軟亮澤,連院外葉間的的露珠都為之側目垂落。他並不出聲,薄薄的雙唇抿成一線,烏黑的瞳仁冰冷地睨視眼前之人。微微的晨風吹拂過少年白皙的臉頰,他的發就這樣在曉溼晨露中輕輕飛揚起來。

初一看著他,臉上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黑衣少年仍是漠然不語。

“難道這就是名動天下的少年——辟邪莊主?”初一很快地斂住心神,心裡思索著眼前局勢,“不知可否在他和神算子聯手一擊下逃出生天?”臉上卻是一片寂靜。

“老夫相信沒看走眼,初一非平常之人。那麼,”吳算眼中精光一閃,揹負身後的雙手已經蓄勢待發,“能否告訴老夫,閣下意欲如何?”

“初一隻求在島上尋一席安身之地,無任何企圖。”青衫初一馬上誠懇地直視吳算眼睛,清楚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吳算看到他眼裡的一片赤誠,仍然不動神色,只冷冷地朝黑衣少年望去。初一亦是明白,混入莊園已經先失去了誠信的先機,自己站在這裡又有什麼依據讓人相信。

“總管怎麼樣才相信我呢?”初一這次很直接地切入重心。

吳算不答反問身旁的少年:“冷琦,你看如何。”

初一這才明白,眼前這絕色少年乃是黑衣衛總管,也是北院執掌——人稱影子冷琦。初一此時並不清楚如此耀眼少年為何被稱為影子,但大凡不是平庸之輩,否則怎會獲得吳大總管的垂詢。

影子冷琦聽罷不置可否,冷漠地盯著初一的雙手。

吳算的眼光又掃到了初一的身上。雖然兩人之間的對話一直在吳算的預料之中,但是他看到眼前的少年無任何膽怯,並且小心翼翼地配合他掌握的話題,吳算還是覺得,如此聰慧靈巧之人,不得我用,必當除去,為公子永絕後患。

吳算輕飄飄地後退一步,馬上有蒙面持刀的武士從四方就地滾來。場地裡罩起一片雪白凌厲的刀光。

初一無任何驚慌之色,從容伸展雙袍貫注真力,迎風一抖,衣抉獵獵作響。四方的蒙面之人如潮水一般欺上。只見一道青色的身影,左牽右打,用的卻是移花接木的打法,每次身形一轉,袍袖硬硬地迎上迎面的刀光,朝左右一牽,刀光便閃入黑色的潮流中去。如此一來,不僅半天沒沾染上他的一絲衣袂,而且兇猛的力道被吸進青色的衣袖之中,象是刺入了軟軟的棉絮,再無任何危險的殺機。

神算子吳算明白初一沒下殺手,只想息事寧人,但他還是不動神色,因為他知道,這群黑衣衛是公子親手訓練出來的,是一批極聰明優秀之人,下面久攻不入,必有變著。

冷琦黑漆漆的雙目緊緊盯著初一的掌法。無人能預料這深藏不露的少年會何時出手發難。

果然,經過兩輪進攻無果的打鬥之後,黑衣衛不約而同丟棄武器,排成“回”字陣行,繞初一身旁疾走。

白領青衫的初一垂手凝神站在陣行裡,眼觀鼻鼻觀心,整個人沉浸在淡然的氣息之中。

黑衣衛這次確是有條不紊實行車輪戰術,一人發動進攻之時,其餘衛士只是手提雙掌蓄勢守住陣行。每位黑衣衛均是反覆側劈三招四式,招式各不相同,待一人被震出陣行之後,旁邊有人馬上填補,繼續用不同的招式狠狠攻擊陣中之人,完全是不顧自己安危的打法。

初一越戰越心驚,饒是他見識過上千成萬次的打鬥,也沒見過花樣招式如此之多,陣行的配合變動如此之默契,很大程度上牽制了他施展拳腳的方位。再加上車輪戰中每一衛士均有較強的內力,又如此的拼命出掌,一時半刻之間初一無法鉗制猛烈的攻擊。

在這危險的時刻,難得的是初一冷靜地見招拆招,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剛才審時度勢,發現此陣法並不講求陣行的精妙,是故無任何一黑衣衛站住陣眼,因為佈陣之人想必把每人都當成關鍵所在,所以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主意拿定,初一平靜地撤回身形,垂手站立。旁人無法看出他掌中的變化,只能見他的衣袖飄飄,似乎有風拂過。

冷琦的臉色居然難得變化了下,他冷斥一聲:“戴金絲軟手甲!”

吳算仍然置身事外,他也看到初一掌中的奇異,卻並不發令停止,而是緊緊地盯住初一呈銀白之色的手掌。

說是遲那是快,初一欺身切入黑色潮水之中,如一尾靈活的青魚,左右抓撾,與黑衣衛直接正面對抗。冷琦身形一動,閃電般向初一身後抓去,這一招“蒼鷲撲食”端的是無聲無息去勢凌烈,實屬是“圍魏救趙”的打法。

初一併不回頭,身子斜裡一插一閃,已經避過這一雷霆殺著。趁這電光火石一瞬,冷琦大喝一聲“撤!”陣內殘存的黑衣衛士紛紛如落潮之水退出戰局外。

吳算冷眼看時,發覺這群黑衣衛雙手微微發抖,他袍袖一摔,捲過一名細細查看。原來黑衣衛不遺餘力地再次攻擊時,貫注內力想提掌再襲,卻發現身上異常寒冷,手掌之中凝結成冰,再也無絲毫力道發出。吳算是明眼之人,豈會看不出這批黑衣院衛只是片刻的身體受損,並無甚大的性命擔憂,如此在冰冷迫人的公子面前也算是有個交代。他沉聲喝道:“去請東閣先生。”一名屬下微微躬身,緊咬嘴關朝門外退去,離開之時,吳算看到這名院衛的身子還在瑟瑟發抖。

吳算這廂的事情有了著落,稍稍放寬心,凝神朝院內酣斗的兩名少年望去。只片刻的工夫,場上二人已對拆了兩招。

黑衣長髮的冷琦手中金光閃閃,吳算知道那是刀槍不入的金絲軟甲,只見他憑藉手中的便利,戳斧銼削,手指暴張,招招不離初一的周身要害。清晨的朝陽映照在這黑衣少年的臉龐,柔和的光輝逾發襯得冷琦鬼魅俊美難辨。

初一哪敢有絲毫的大意,在冷琦的橫劈豎切的掌風之下,漸漸看出他使的是剛陽純正的“大碑手”。冷琦貌似年少冷漠的一人,但一出掌“呼呼”風聲不斷,即使沒傷及初一發膚,但震得人的衣衫頭髮紛飛,在如此剛強猛烈的氣息之下,他們二人周圍哪還有一絲一毫的物什進入掌風之列?“是了!難怪這個場院如此冷清!”初一心裡頓時明瞭。

只見一隻金晃晃的手掌朝初一咽喉捏來,初一也不躲避,左右雙手各自一探,一招“分花拂柳”將這霸道的攻勢化解,他知道冷琦這套掌法並無先前黑衣衛招式繁多,但此人力道純正內力深厚,這實在的一掌鎖住人上半身形退路之外,緊接著勢必會有一掌排山倒海地殺來。他提起雙手的內力,“砰”的一聲正面接下冷琦驚天動地的“開山碎碑”式。

冷琦剛才發出最後一式用了十成功力,他拼出全身力氣想震碎面前青衫少年的經脈,待他雙手正式與初一手掌相觸時,隔著柔韌的金絲手甲,他也能覺察對方那種冷颼颼的寒氣透進來,再窺見初一面色不改,心裡暗暗感到驚奇。

一道陰寒的氣流湧進冷琦的四肢百骸,象有千萬支細小的棉針刺入骨骼,微微的疼痛遍身遊走。冷琦再待撤掌換劍猱身攻擊時,只聽得見一聲冷冷的叫喚喝醒了他:“冷護衛!”

吳算的袍袖微張,在一股凌亂的冷風之中輕輕地飛舞。冷琦看著吳總管的背影,再透過他飛揚的幾縷髮絲,看到了離他兩丈之外的初一面無表情,雙目微微低垂,周身散發一股蕭殺冷冽的氣息。

直到此時,他才恍然明白,原來剛才兩人雙掌對接之時,自己用了十成功力推出,卻似觸及一堵冰牆,手心之中傳來的冷冽讓他猝然收手翻飛,兩個起落之後便倒退至吳算身後。想必吳總管怕他有任何的閃失,於是在不明眼前少年的功力之下,斷然阻隔了初一的殺氣。

過了許久,只聽得初一一聲沉重的嘆息:“初一自己尚有許多事情不明白,你們又何必苦苦相逼。”

冷琦抬頭看時,只見初一的臉上一片蕭瑟落寞之意,眼裡的尖銳痛苦直接流淌出來,整個人看似無邊的遙遠。他也不由得心中一動。

“不管閣下來自何處,”吳算冷冷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袍袖一揮,“只是這山莊的規矩不可偏廢。”

初一默默地閉了下眼,待再次張開之時,已然恢復了平常的淡漠冷清:“一切聽憑總管吩咐……”心裡卻不禁氾濫著苦水,“反正在他們眼中,不過是賤命一條。”

場地中人哪裡料得初一心裡的苦澀,吳算依然平靜地說道:“如此,初一暫時小住原居,日後必有重託。”冷琦和吳算一起待了十三年,豈有不知神算子毒眼的功力,當下即便明白總管是未能試探出初一來路及功力之前,勢必不會打草驚蛇,於是沉默地一揮手,算是同意了吳算的安排。

初一躬身一禮,轉身平靜地朝院外走去。

方才那群黑衣衛不知何時退得不見蹤影,見吳總管也未有派人返送他之意,初一明白莊內機關重重,只怕想平安回去難上又難,但他就是這麼個冷漠的性子,所謂藝高膽大也不過如此罷,當下便心一凜,冷冷地大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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