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打了個寒顫，摸出手機看了下只有7度。不知道今天它出來不？
快到天橋時，心裡還有點打鼓，但剛過了路口，看到了那個紅底白字的小牌牌，還是一陣竊喜，出來了！
老闆兒今天戴上了毛線帽子，穿了個厚棉衣鼓鼓囊囊的。
“咋好久都沒出來？”我問
老闆回，“休息了20多天。”
榮發燒烤在我們這一圈兒擺了好幾年了，像打游擊一樣，這個樓下襬2年，那個口子上擺幾個月。最早用碳烤，三個月前才改成了電烤。
最早吸引到我，是因為他牌子上寫著“歷史一九八八年”，29歲的燒烤，比我年紀還大。
和老闆神聊才知道，老闆63年人，孫子都有4個了。
早年因為兄弟姊妹多，小學上完之後就去新疆打工了，後來遇到了老闆娘兒，耍朋友了就想回來安家。沒有學歷、沒有技術，就開始擺燒烤攤養家餬口。
從春熙路、到磨子橋、從青羊小區、到石人小區、在到大源、華陽，現在因為白天要照顧8歲孫子上學，才開始在南延線上擺。
近30年的時間，徒弟都收了一大堆，老闆傲嬌的說“我生日的時候要坐十幾桌哦，光是華陽就有十幾家是我的徒弟。”
我好奇，“為啥不開鋪子，不做大。”
“嗨呀，我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清楚哦，那幾年的小學畢業，當現在的幼兒園都當不到，我有沒得沒得能力去管理嘛？”
“那為啥不開外賣？”
“在外賣啊，她送嘛！（指著老闆娘），美團那些要分成，划不來啊！”
“咋送啊？”
老闆娘回“騎小黃車送三！”
這麼冷的天........
說著，一輛白色豪車停在了小黃車後面，一大叔打開門就開始問
“最近沒看到你們呢？”
“今天第一天擺，前段時間休息了。”
老闆壓低聲音“X山的客人多得很，一般要點100以上才給他們送，裡頭太遠了
。”想到一位常來的客人老闆邊說邊笑：當時那個娃娃還在川大讀書，夥起幾個娃娃來吃了不給錢，老子拿著菜刀跟著他攆，後來他畢業了結婚了，都帶起娃兒來喊叔叔了，還經常說起當年的事，就住在前面X山。
賣燒烤三教九流都見過，提到附近的一個小區，老闆說：
太有錢了，有一次四個車把我燒烤攤子圍了，我只認識一個車 ，賓利，其它都認不到，應該也是豪車，問他們喝什麼，他們直接說自己帶了，結果放桌上的是人頭馬，擺些龍門陣陡得很，說再掙一千萬就不掙了！
還有一群運渣車司機，從我們在大源擺的時候就來吃，現在搬到這邊了，經常一堆人開著運渣車來吃，轟轟隆隆的之拉風。
說到華陽的燒烤八卦，老闆也很來勁：哎呀，他們家以前還可以，後來兩口子離婚了，女的有財運，自己開生意之好，男的那家完全沒得人咯。
老闆的燒烤自從從碳烤改成了電烤，味道確實少了一點菸火味，不過茄子依然是一絕，蒜香味兒濃，茄肉肥軟帶著湯汁。鯽魚肚裡醃了剁椒，細嫩入味。
最後一步是烤好撒點大頭菜顆顆和蔥，拔高了整個燒烤的香味。
邊吃燒烤，邊聽老闆的龍門陣，才不到半小時，溼冷的潮氣就把腿上的溫度都抽走了，凍得膝蓋疼。
“這麼冷要賣到幾點啊？”
“冬天基本上要買到一點左右，夏天人多點，要買到凌晨三四點。除了生病、下雨都會擺，過年過節都不休息， 因為過年過節才是生意最好的時候。”
我說：“這樣熬夜豈不是很虧身體。”
他說：“有啥法嘛，我們這麼年輕，又沒得文化，能去幹啥嘛？趁現在扭得動，就幫娃娃減輕點負擔，幫他們一把。”
兩個都奔六的人了，一個燒烤攤子擺遍了成都的東南西北，拉扯大了2個子女和4個孫子，還在說“能動一天，就會幹一天”。
老闆娘會嘆息幾句：“經常被收桌子收板凳，攆來攆去。”
但是他們還提著一個勁，想為子女多掙一份，多幫一把。
走的時候老闆說：“等明年30週年，我要辦個慶典，專門拿幾天來5折回饋老買主，要來哦！”
一副宏大的場景瞬間就在眼前熱火朝天起來：
開運渣車的、開賓利的，蓬頭垢面的、油頭粉面的人，桌上有二鍋頭，也有人頭馬，從成都東南西北趕來的人，一起來吃一個吃了十幾年二十年的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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