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為人知的詩句,經蘇軾這首詞點化後,頓時大放異彩

化用前人詩句,引用已有成句,反用詩句詩意,都是古人詩詞創作中常用的手段。尤其是宋人填詞的時候,更為常見。這些手段的有效使用,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著名詞人蘇軾、辛棄疾等可謂深得其精髓,前人詩中的很多普通的句子,經其點化後,頓生異彩,成為流傳千古的名句。蘇軾的一首《南鄉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南鄉子•重九涵輝樓呈徐君猷

蘇軾

霜降水痕收。淺碧鱗鱗露遠洲。酒力漸消風力軟,颼颼。破帽多情卻戀頭。

佳節若為酬。但把清尊斷送秋。萬事到頭都是夢,休休。明日黃花蝶也愁。

這首詞的大意是:深秋霜降時節,水位下降,遠處江心的沙洲都露出來了。酒力減退了,才覺察到微風吹過,讓人覺得涼颼颼的。破帽卻多情留戀,不肯被風吹落。重陽節如何度過,只借酒消憂,打發時光而已,世間萬事都是轉眼成空的夢境,因而不要再提往事。重陽節後菊花色香均會大減,連迷戀菊花的蝴蝶,也會感嘆發愁了。

這些不為人知的詩句,經蘇軾這首詞點化後,頓時大放異彩

霜降水痕收,淺碧鱗鱗露遠洲

這首詞是蘇軾貶謫黃州期間,於元豐五年重陽日郡中涵輝樓宴席上為黃州知州徐君猷而作。

詞的上片寫樓中遠眺情景。首句“霜降水痕收,淺碧鱗鱗露遠洲”,描繪大江兩岸晴秋景象。勾勒出天高氣清、明麗雄闊的秋景。“酒力漸消風力軟,颼颼,破帽多情卻戀頭”,此三句寫酒後感受。下片就涵輝樓上宴席,抒發感慨。“佳節若為酬,但把清樽斷送秋”兩句說要以美酒斷送秋,表明他對世事態度的變化,由憂懼轉為達觀。“萬事到頭都是夢,休休,明日黃花蝶也愁”三句以蝶愁喻良辰易逝,好花難久,正因為如此,此時對此盛開之菊,更應開懷暢飲,盡情賞玩。

其中上片“酒力漸消風力軟,颼颼,破帽多情卻戀頭”三句反用了晉時孟嘉落帽於龍山的典故。說破帽對他的頭很有感情,不管風怎樣吹,抵死不肯離開。“破帽”這裡具有象徵隱喻意義,指的是世事的紛紛擾擾、官場的勾心鬥角。作者說破帽“多情戀頭”,不僅不厭惡,反而深表喜悅,這其實是用戲謔的手法,表達自己渴望超脫而又無法真正超脫的無可奈何。

這些不為人知的詩句,經蘇軾這首詞點化後,頓時大放異彩

酒力漸消風力軟

下片“佳節若為酬,但把清樽斷送秋”兩句,化用杜牧《重九齊山登高》詩“但將酩酊酬佳節,不用登臨怨落暉”句意。“斷送”,此即打發走之意。政治上所受重大打擊,使他對待世事的態度有所變化,由憂懼轉為達觀,這乃是他黃州時期所領悟到的安心之法。“萬事到頭都是夢”是化用宋初潘閬“須信百年都似夢,休嗟百計不如人”句意。“明日黃花蝶也愁”反用唐鄭谷詠《十日菊》中“節去蜂愁蝶不知,曉庭還繞折殘枝”句意,意謂明日之菊,色香均會大減,已非今日之菊,連迷戀菊花的蝴蝶,也會為之嘆惋傷悲。既然良辰易逝,好花難久,因此今天更應該開懷暢飲,及時行樂,盡情賞玩。

這些不為人知的詩句,經蘇軾這首詞點化後,頓時大放異彩

破帽多情卻戀頭

這裡,這些詩句的化用,不但使語言精練,表達更為生動和含蓄,耐人尋味,而且使作品的表現力和感染力大大增強。尤其是對潘閬和鄭谷詩句的化用,都收到了奇效,同時造出了流傳千古的名句。說起“須信百年都似夢,休嗟百技不如人”和“節去蜂愁蝶不知,曉庭還繞折殘枝”,可能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經蘇軾改造後的“萬事到頭都是夢”和“明日黃花蝶也愁”兩句,立時鮮活起來,得到了讀者的喜愛和追捧。這兩句語義更豐滿,表現力更強。這就是藝術的魅力,是蘇軾功力的表現。

有趣的是,蘇軾在另一首詩中,又出現了“明日黃花蝶也愁”一句。由此可見,他對這一句是很欣賞的。

這些不為人知的詩句,經蘇軾這首詞點化後,頓時大放異彩

明日黃花蝶也愁

九日次韻王鞏

蘇軾

我醉欲眠君罷休,已教従事到青州。

鬢霜饒我三千丈,詩律輸君一百籌。

聞道郎君閉東閣,且容老子上南樓。

相逢不用忙歸去,明日黃花蝶也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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