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自古以来,有战争就有战俘产生,但是唯有到了近代,战俘问题才被国际社会提上了议事日程。自近代以来,国际社会陆续制定了各种旨在保护被俘的战俘身份待遇和基本生存权利的国际约章和条约。这些有关战俘待遇公约和条约的签署无疑是人类社会历史上的一大文明和进步。但是,无论如何制定和签署各种各样的有关战俘待遇的国际公约和条约,其执行仍然受到各种综合性因素的限制。这些限制中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各交战国签署了有关战俘待遇的公约,并不意味着交战国就能够遵守这些公约。其原因除了受当时战争条件的限制外,还包括了交战国的当权者是否有意图信守条约、是否对从军的士兵进行了有关对战俘待遇公约等国际法的教育;第二,这些限制还应该考虑到各交战国的文化和社会背景。换言之,即在各交战国中的文化中,是否有排斥战俘和虐待战俘的文化因素存在。

近代以来的战争历史表明,一些交战国肆意曲解有关战争和战俘的国际法,以不承认对方国的交战地位、没有宣战为借口来逃避战争责任,进而不承认战俘的身份和地位,肆意凌辱战俘或酷使战俘从事苦役等情况屡有发生。近代以来,人类社会文明虽然出现了西欧文明引领世界文明的趋势,但是,无论是发达的欧洲还是进步的亚洲,古来的“生不受囚”的思想一直根深蒂固,战俘成为了获胜者随意分配的“战利品”。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在辽宁省沈阳市的大东区地坛街6号,有一座鲜为人知的日军沈阳战俘营,它曾经是日本军国主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设立的规模最大、级别最高的中心战俘营,当时称为“奉天俘虏收容所”。从1942年11月11日至1945年8月15日,这里共收押过美国、英国、澳大利亚、荷兰、加拿大、新西兰、新加坡等盟国战俘2000多人,其中包括美军驻菲律宾最高军事长官乔纳森·温莱特中将和美军巴丹守军司令爱德华·金少将。战俘们在这里饱受饥饿、疾病和毒打,大批战俘死亡。这个被学者们称为“东方奥斯维辛”的战俘营,作为亚洲众多盟军战俘营中保存较为完好的一个,建成纪念馆供后人凭吊。

20世纪三十年代末,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已经弥漫。在欧洲,希特勒的纳粹德军一举占领了波兰、法国、奥地利等国,侵占了大部分欧洲领土;在亚洲,日本法西斯一方面强占了中国的东三省,成立了伪满州国,另一方面又把虎视眈眈的侵略目光投向了东南亚。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第二天,美国英国向日本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在亚洲战场愈燃愈烈。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1942年1月2日,日军攻占菲律宾首都马尼拉。5个月的菲律宾战役中,一共有九万多美国、菲律宾士兵被日军俘虏。这是美军建军以来最不幸的日子,也是美国建国200多年里遭遇到的最大一次军事失败!那一刻,让每一个成为俘虏的军人终身难忘。

1942年11月11日,这一天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停战纪念日,就在这个纪念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千五百多名盟军战俘来到中国沈阳。其中,美军战俘占大多数,他们从菲律宾的马尼拉,乘日轮“鸟取号”,途经被高雄和釜山港,转乘火车经汉城进入安东(今辽宁省丹东市)。英国和澳大利亚战俘,则是从新加坡,乘日轮“深井丸”号,途经越南西贡,以及朝鲜高雄港,转至釜山、汉城,在与美军战俘会合后同往沈阳。另一部分英国和荷兰籍战俘,分别自香港和印尼乘船,辗转台湾和朝鲜,再乘火车被押解至沈阳。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战俘们先被临时囚禁于旧日张氏东北军驻地“北大营”,(今沈阳市大东区北大营地区),在临时搭建的泥草“窝棚”中居住,战俘们缺少衣物御寒,在第一个冬季里,由伤、病与饥寒而致死亡的盟军尸体,堆满仓库难以掩埋。

1943年7月29日,战俘转入位于特别建造的囚地:“奉天俘虏收容所”。战俘营主营及司令部面积约250×150(平方米),战俘营分为两大区域,即“囚营区”与“主劳役区”。“囚营区”为战俘宿舍,呈矩形,四周筑有高约2.5米的高墙,其上拉有电网,主营四角,均置设警戒岗楼,战俘囚禁于三座二层的小楼内。俘虏出入营时单开一个小门,此门与一条铁棘甬道相连,可直通距营侧百米之外的主劳役场。“主劳役区”为战俘做劳工的工厂,此厂为“满洲工作机械株式会社”,代号为“MKK”,制造军工产品。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日本为了更快地掠夺东北的物质资源,在沈阳建立了一个大规模的工业区,满洲工作机械株式会社是日本三井公司和美国福特公司合作的一个机床厂,建于昭和14年(1939年)8月。日本人特别委请美国工程师,做出建厂《工厂设计》,而且厂内安装的核心设备,也都是美国制造的产品。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由于美国人的撤出,工厂需要大量懂英文的技术工人,所以,美军战俘自然成为日本人的首选,日军每天押着战俘到3个工厂去劳动,其中一个工厂是现在的中捷友谊厂所在地。

在“MKK”厂区,也筑有高墙、电网,在邻近主战俘营的一侧,更装设了两层铁棘网夹中间电网,戒备森严。日本当局,为把“MKK”建造成永久性的战俘劳工地,专门在厂房的东西两端,筑起十余米高的水泥混砖炮楼四座,由日军监视战俘们的行动,是为其决意长期奴役盟军战俘的明证。唯一让战俘们欣慰的是,中国工友和老乡非常同情他们。战俘们星期日在周围农田干活时,附近老乡看他们实在饿得慌,就偷偷送给他们点吃的。

日军除在奉天设立“奉天俘虏收容所”外,还设有两个分战俘营(日军称“第一分所”、“第二分所”),分别位于旧吉林省的郑家屯(今吉林省双辽市)和西安县(今吉林省辽源市)。同时另置三处分支机构(日本称“俘虏派遣所”)。分别位于“满洲皮革株式会社”(今沈阳变压器厂部分厂区),“满洲帆布株式会社”(今沈阳市北站的省快速客运站原址),以及奉天一家日本钢铁株式会社。此外,还有一处特殊俘虏站,地处主营附近。单独关押二战后期(1945年前后)美国空袭奉天时,被击落的跳伞飞行员俘虏。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从1943年战俘营建成到1945年日本投降的3年时间里,英美战俘在这里饱受疾病、寒冷、饥饿和毒打。有的战俘冬天染上痢疾,日本军官不信,竟叫病号光脚在零下十几度的操场上跑步,如果不出现虚脱,就认定没病,照样得去上工。而国际红十字会寄来的许多药品,日本人却据为己有,不发给战俘使用。据战俘琳达"霍尔姆斯回忆:在1942年的冬天就有224名战俘死于日军奉天战俘营。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德国纳粹俘获的美军战俘,在关押期间只有百分之一的死亡率。但被日军俘获的美国人,16%死于被俘期间。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被关押期间,日军强迫战俘向他们敬礼、致敬,不服者即遭打骂。日军对战俘多次搜身,夺去他们仅有的手表、钱包、香烟等生活用品。而且,在每日上、下工和进出战俘营时,还要进行四次搜身检查。日本人还严密封锁了外面的一切消息,战俘们没有亲人的消息,不知道盟军什么时候能够胜利,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地狱一般的战俘营回到遥远的家乡,但是活下去的信念始终不能改变。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在战俘心中烙下深深阴影的“公牛”叫石川,他是战俘营的上尉执行官,战俘们给他起了个“公牛”的绰号,几乎每个战俘都领教过“公牛”的凶暴。在日本投降前夕,这个以虐待战俘为乐的“公牛”石川上尉神秘失踪,再也不见踪影。在战后缴获的日军这份绝密文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对于曾经虐待过俘虏的人员,可以帮助他们迅速转移,或在不留线索的前提下予以遣散。” 也许,这是石川上尉神秘失踪的原因吧。

1943年6月23日,奉天战俘营警笛大响,原来,有三名战俘翻过铁丝网逃跑了,他们是美国海军水兵麦林格勒、帕里奥地和海军陆战队中士查斯坦。三个战俘在中蒙边境的科尔沁旗两家子村遇到了一个伪满警察。麦林格勒等三名战俘为了不让自己身份暴露,杀死了伪满警察,并且刺伤了与警察在一起的一个村民,不明真相的村民们逮住了三名战俘。

村民把这三个人交给当时的日本警察,最终转回到奉天战俘营。日本人在三名逃跑战俘的身上搜出了一份奉天地区的地图,正是这份地图指导他们一直跑到了中蒙边境,他们原计划是继续向西北方向逃到苏联境内。那么,这张至关重要的地图究竟是怎样来的呢?日本人开始在中国工人中追查,一名叫高德纯的中国工人被怀疑向战俘提供了地图,被抓进了监狱。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通过广播向全世界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然而,正在憧憬回家的战俘们并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逼近,也许,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踏上回家的路。根据截获的一份绝密文件:日军已做好最终处置俘虏的准备,宗旨是决不允许任何一人逃跑,全部镇压,不留证据。这不是正式的军事命令,也没有编号。但这是日本从战争开始就明确的一项政策:假如某个战俘营的司令官因为某种原因投降,那么他在投降之前必须杀死所有的战俘。这是躲避日后在战争法庭不被受害者指控的最好方法。

盟军中国战区立刻启动营救沈阳战俘的计划。1945年8月16日凌晨4:30,就在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13个小时,营救行动小组搭乘一架B-24运输机从西安出发前往沈阳,通晓汉语的参谋上士霍尔·雷斯是行动小组的六名成员之一。营救小组跳伞后迅速向战俘营方向行进,突然,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队端着刺刀的日本兵,这些士兵并不知道战争已经结束,哈尔·雷斯等人为了避免冲突,主动放下了武器。

幸运的是,哈尔·雷斯等人在沈阳的日军宪兵队恢复了自由,并且受到了笑脸相迎的接待,他们在日本士兵的陪同下来到了战俘营。当战俘们看到一辆日本人驾驶的卡车开进了战俘营,上面竟然坐着6个全副武装的美国空降兵,他们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尔·雷斯所在的营救小组是第一支抵达沈阳战俘营的盟军部队,他们的及时到来,终止了日军企图屠杀战俘的计划。按照营救计划里,营救小组还将前往还有离沈阳240公里的日军辽原战俘营,那里关押着温莱特中将、巴丹守军司令爱德华·金少将等41名盟军将领。三年前,温莱特将军和金将军分别率领部下在菲律宾战场向日军投降,日军俘获了九万多名盟军战士。后来,日军把这些高级将领从沈阳战俘营单独转押到辽原战俘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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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在东京湾的密苏里军舰上签署投降协定,左一即为温来特将军

1945年9月2日,麦克阿瑟派飞机将温来特将军从中国东北直接接到东京湾的密苏里军舰上,请他见证日本签署投降协定的那一刻。意味深长的是,当麦克阿瑟签署完日本受降书后,转身把刚刚用过的钢笔交给了曾在战场向日本人投降的温莱特将军。

沈阳有座盟军战俘营

2005年,沈阳市开始对战俘营旧址进行抢救性保护和资料收集工作。目前,昔日楼面破旧,走廊逼仄,窗户狭小的战俘营房旧楼已经恢复原样;在日军看守房内布置了陈列展厅,在看守房的走廊两侧墙壁上刻上了2000多名战俘的名字,向人们诉说着那段苦难的历史,默默看着世事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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