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大院》第二部《誠忠堂》即將在央視播出之際,記者走近編劇朱秀海先生

《乔家大院》第二部《诚忠堂》即将在央视播出之际,记者走近编剧朱秀海先生

《喬家大院》劇照(資料圖)。

《乔家大院》第二部《诚忠堂》即将在央视播出之际,记者走近编剧朱秀海先生

作家朱秀海近照。

第一次見到朱秀海老師,是在2016年,那是《喬家大院》第二部開拍的日子。當年的他已因《喬家大院》第一部躋身國內一線編劇行列,觀眾們更翹首期盼第二部開拍。

如今,《喬家大院》第二部《誠忠堂》即將在央視播出。6月14日、15日,朱秀海老師這位喬家大院的“老朋友”,帶著小說《喬家大院》第二部再度來到祁縣,與讀者分別在喬家大院和晉中市圖書館暢聊,在感懷晉中文脈的同時,也感慨歲月流轉。

當然,更多的話題,還是跟《喬家大院》第二部的創作有關,跟晉商有關。

還有比在喬家大院說喬家更膽大的事嗎?

山西晚報:您剛才在發言中說了,喬家大院就像您的“家”,那麼歡迎您回家。

朱秀海:謝謝。這十多年來,跟晉中有緣,跟祁縣有緣。我真的很感慨,這裡是中國文化的寶地,可以說是真正的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晉中這片土地上,出了很多文化巨人,比如王維、溫庭筠等。我常跟大家說,晉中不僅盛產晉商,還盛產文化名人。對於很多文化從業者來說,能到晉中走一趟,那真是福氣。

山西晚報:您是因什麼機緣走進晉中,走進喬家大院的呢?

山西晚報:現在很多人都視您為晉商“代言人”了。

山西晚報:還記得第一次走進喬家大院時的感受嗎?

朱秀海:震驚。在中國數千年來的發展史中,我們的生存方式,或者說叫做生存和發展的道路,一直都是重農抑商,士農工商,商是四民之末,在許多時代都是嚴厲排斥商業活動和商人的,商人的地位不高。山西和全國許多地方一樣,土地稀缺,很難想象這裡的商人居然能建起一座座像喬家大院這樣的大院,它的每一個細節都讓人看到了“財富”。在這個過程中,我還了解了很多喬家人的故事,比如喬致庸,每逢過年時節,他總是讓人趕著一輛載滿豬肉和白麵的馬車,在村子裡走,看到過不了年的窮人,就把肉和麵放在人家大門口,讓人家過年。還有,當時晉商開闢的一條茶路,都能養活十幾萬人。我們是讀書人,對我們這個民族僅僅依靠土地生存的歷史是瞭解的,一旦土地不能養活增長的人口,天下就要大亂。山西也是個土地不夠用的地方,但晉商卻用自己不同於農耕的方式解決了自己和很多人的生存問題,這讓我由好奇而轉向思考,中華民族是不是除了農耕之外還有另外一條生存之路。正是本著這種思考,我開始了兩部《喬家大院》的創作。

兩部作品解答不同問題

山西晚報:很多人都說《喬家大院》體現了中國商人的天下情懷,現在第二部也出版了,那麼時隔十多年,您如何看待這樣的觀點?

朱秀海:我同意這種觀點。說到天下,都會覺得這是廟堂的事,跟商人沒有關係,其實不然。自古至今,我們知道中國人生活得並不容易。如果我們讀《史記》,讀《資治通鑑》,就會發現一個規律,也是中國歷史中一個極為難堪的現實,那就是一旦人口總數越過土地可承受的紅線,就會發生動亂、發生戰爭和王朝更替。中國是有人口土地紅線的,西漢時人均要有12畝土地才能活下去,到了隋唐是8畝,到了明清是4畝,一旦低於這個數字,就會有戰亂,王朝就會更替,而每次動亂就會消滅掉三分之二到四分之三的人口。

山西晚報:您寫第一部《喬家大院》就是要揭露這個現實?

朱秀海:這不是揭露,這就是事實,因為到了喬家大院,到了晉中,你會發現在這樣一個重農抑商的國度下,竟然有這麼一幫人,通過經商能積累如此多的財富,而且還能去接濟窮人,這很讓人震撼。據記載,當時在喬家跑街的有一釐頂身股的夥計,一年能拿到120兩銀子,而清朝的縣令,一年的俸祿才45兩銀子。當時喬家的東家和掌櫃,看到誰家的孩子長到14歲,家計艱難,就去問他們願不願意去學做生意,就都帶出山西,到各地經商,這一個人出動經商,哪怕只做一個一釐股的夥計,也能養活全家。所以山西的商人在農耕時代下,不完全依賴土地生存,在他們富裕的同時,還能兼顧其他民眾,他們找到了中國人生存下去的另外一條路,這是非常值得欽佩的事情,是很偉大的事,是值得太多中國人反思的事情。

山西晚報:那麼第二部,您想表達的是什麼?

朱秀海:我是最不提倡寫第二部的作家,但是從當初第一部播出到現在,這麼多年過來,我也沒想到《喬家大院》的影響會這麼大,這麼久。有一次去井岡山開會,一位在山裡唱山歌的大姐聽說寫《喬家大院》的作家也在這裡,就專門問我:“什麼時候寫第二部?”十多年來,我走到哪裡都能聽到兩個問題,“喬致庸晚年積攢那麼多銀子哪去了?”“喬家的後人哪裡去了?”時任喬家大院民俗博物館館長的王正前先生,十多年來始終在鼓勵我寫第二部,祁縣縣委縣政府的領導,更是為了第二部多次赴北京和我面談。他們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繼續祁縣因《喬家大院》帶來的旅遊效應,同時讓我感受到這個寫作主題對於今日中國的關注。

山西晚報:大家都知道,晉商最後沒落了,那麼您是以什麼精神為主幹續寫喬家後人的故事呢?

朱秀海:晉商是沒落了,但是他們留下了很多的財富,首先是精神財富。我也是在為第二部的創作進行的採訪中偶然知道,喬致庸的孫子喬映霞先生居然是最早的中國同盟會會員,他的人生目標就是“以商救國”。我當時很奇怪,喬家當年其實和朝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朝廷倒了,對喬家有什麼好處?但喬映霞明白,自己的祖父用盡一生救國救民,最後國家仍然要崩潰,不推翻清王朝,國家崩潰,中華淪亡,喬家也要完,所以他那麼早加入同盟會不僅僅為了救國,也為了救喬家。在當時那個年代,像喬映霞這樣有著先進思想的商人都明白,商運興就是國運興,商運衰就是國運衰。那個年代,商人們首先是被搜刮的對象,而不是像喬映霞最早想象的那樣革命成功了廢除了不平等條約——在他們看來都是不平等的商約。他們遭遇到的是一個非常不適合經濟發展的時代,是一個令他們絕望的時代。

但晉商的代表人物在這一時期內,仍然承擔了自己的天下責任。我一直想在第二部中解答的這個問題——“晉商的銀子哪裡去了?”——它的答案就在這樣的天下情懷中,就在他們在這一時代所做的那些事情中。這個時代逼迫商人參與到反抗新皇帝復辟的革命中,而他們也起到了重要作用。比如中原大戰期間,閻錫山為了搜刮晉商的銀子,出臺了用25元舊幣換1元新幣的方法,但是喬映霞做出了一個幾乎算是瘋狂的決定,就在兌換日期到達之前,把自己的銀子一比一地換回了老百姓的舊鈔,讓財富迴歸民間。從推動歷史前進的角度看,這就是他這一代晉商的天下情懷。

山西晚報:那麼第一部和第二部有什麼共同的地方嗎?

朱秀海:相同的地方就是我一直想表達的主題,在農耕社會之外,中國人早就發現了另外一條生存下去的道路,這就是走商品經濟的道路。而40年的改革開放,我們走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道路,使我們中華民族成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說明像喬映霞這樣一批晉商當年的思考和判斷是正確的。我們現在有13億多人口,人均土地只有1.3畝,但沒有發生戰爭和動亂,就得益於我們走上了喬映霞們當年夢想的道路。

讀書,是一輩子最寶貴的財富

山西晚報:您是怎麼走上文學創作這條道路的?

朱秀海:我當作家,其實最初是部隊安排的。最開始我在河南當兵,後來因為會寫點東西,當了新聞幹事,1977年恢復高考,我特別想去考大學。記得當時我們團住在龍門石窟,看著考古的先生們在石窟裡做研究,特別羨慕,所以特別想去讀國內任何一所大學裡的考古專業。可是當年考大學部隊只讓士兵參加,幹部不能參加。當時年輕,跟領導慪氣,寫了兩部小說,結果都給《解放軍文藝》刊發了出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被調到了軍區創作室,做了專業作家,很快一篇報告文學又得了全國獎。這在當時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不想當作家也不能了,我就這樣當上了作家。可是當了專業作家以後,才發現不容易,首先必須讀很多很多的書。讀書,是一輩子最寶貴的財富。

山西晚報:您的經歷看似偶然,又似必然,正值高考結束,很多學子的命運或許會發生一些改變,作為成功者,您對這些年輕人有什麼建議?

朱秀海:讀書。有一副名聯我很喜歡:“世間數百年舊家無非積德,天下第一等好事還是讀書。”一旦考上了大學,就有時間在學習專業之外大量讀書,讀各種各樣的書。我是31歲因為中國作家協會辦了中國的第一個作家班才上了大學,選修了許多好像和我的職業風馬牛不相及的課程。記得我當時還選修了一門叫做《中國歷史地理》的課程,它對於我後來寫《喬家大院》“貨通天下匯通天下”很有幫助。這麼多年來,我最大的愛好就是讀閒書,曾經寫過一篇文章,題目就叫《讀盡天下閒書》。

山西晚報:說了這麼多,很想問您,今後還會寫一些跟山西相關的著作嗎?

朱秀海:我已經給山西陸續寫了四部戲了。不久前我們在一家大學裡跟同學做分享,有位女生開口就說:“朱老師,我不是代表我自己,我是代表我爸爸媽媽來的,他們特別想知道有沒有《喬家大院》第三部?”當時我就說,有沒有《喬3》就看大家喜不喜歡《喬2》,如果大家喜歡,我就寫。

朱秀海

1954年8月26日出生於河南省鹿邑縣,當代作家,編劇,海軍政治部創作室主任,中國作家協會全國委員會委員、軍事文學委員會委員,中國筆會中心會員。中國作協第九屆全委會委員。

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 《痴情》《穿越死亡》《波濤洶湧》《音樂會》,長篇電視連續劇《喬家大院》《天地民心》《波濤洶湧》《軍歌嘹亮》等。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