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人,才能撩到手?

什麼樣的人,才能撩到手?(得不到的永遠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1

《飛狐外傳》,其實是一部撩妹(漢)教科書。

胡斐剛認識程靈素時,她只是個鄉下種花的小村姑,一把枯黃的頭髮,一張營養不良的臉。

在這個看臉的社會,幾乎沒人會對她一見鍾情。

胡斐以為她只是千千萬萬路人中的一個,可隨後便發現,這個其貌不揚的小村姑,談吐居然十分文雅,面對突發情況淡定得像個得道高僧,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小村姑告訴胡斐,自己名叫“程靈素”,又囑咐一句:不要在別人面前提起。

胡斐笑了笑,說,那我就叫你“靈姑娘”吧。

這是胡斐第一次撩程靈素,程靈素的反應是嫣然一笑,含羞地說道:“你總有法兒討我歡喜。”

隨便一撩,效果就好得出乎他自己意料。

然後,胡斐得到了這輩子最貴重的禮物,那就是程靈素的一句話:不要離開我三步之外。

可惜他並沒有把這句話記在心上,一遇到緊急情況,總是想都不想衝上去就開打。

儘管胡斐每次都是自作聰明,都是在給程靈素添亂,但這份古道熱腸,卻輕而易舉就暖化了她的少女心。

(胡斐)越想越是歉然,道:“真對不起,只因為我見這三人很是兇狠,只怕傷到了你,心中著急,所以什麼都忘了。” 程靈素“嗤”的一笑,語音突轉柔和,道:“那你全是為了我啦!……胡大哥,你為什麼一直待我這樣好?”

胡斐並非渣男,他善良、熱心、仗義,愛開玩笑卻從無惡意。

正是如此,他的撩撥,程靈素根本抵擋不住。

她從小生長在一個連空氣都不可信任的環境中,整天與劇毒之物為伴,師兄師姊師叔們一個比一個渣。而胡斐,是她見過的第一個可以稱為“俠義”的人。

程靈素準備為苗人鳳治眼傷,胡斐心裡卻懷疑她會不會藉機下毒手。程靈素何等機靈,立刻明白他的心思,笑問:“你說我是好人呢,還是壞人?”

胡斐隨口答道:“你自然是好人。”就這麼敷衍的一句話,便使程靈素心中歡喜,向他一笑。

吃飯時,胡斐正在思考武學奧義,無意中震斷了程靈素的筷子,隨手便將自己手中筷子遞了給她。程靈素想也不想,接過來便吃。

這是極親密的人之間才會發生的舉動,於胡斐只是無心,於程靈素卻是甜絲絲的曖昧。

還沒來得及回味這種甜蜜,胡斐又喂她吃了個苦果。他像楊過與程英陸無雙結拜一樣,要將程靈素認作義妹。

傳達的意思很明顯:我不愛你。

剛吃完苦果,胡斐接著又給她剝了個甜棗。

為了保護馬春花母子,兩人被群盜團團圍住。險境之中,程靈素問了胡斐一個問題:

“大哥,待會如果走不脫,你救我呢,還是救馬姑娘?”胡斐道:“兩個都救。”程靈素道:“我是問你,倘若只能救出一個,另一個非死不可,你便救誰?”胡斐微一沉吟,說道:“我救馬姑娘!我跟你同死。”

這句話簡直必殺。跟同生共死相比,愛不愛已然不重要。

程靈素轉過頭來,伸手握住了他手,從此死心塌地。

有了兄妹這層關係,胡斐撩程靈素的時候,比以前更輕車熟路。

程靈素道:“大哥,咱們到哪兒去?”胡斐道:“先找到客店,讓你安睡半日,再說別的,可別累壞了我的妹子!”程靈素聽他說“我的妹子”,心中說不出的喜歡,轉頭向他甜甜一笑。

到北京之後,有一次程靈素換了身新衣裳,臉上薄施脂粉,微增嬌豔之色。胡斐一見便笑道:“你卻像新娘子一般呢。”程靈素臉上一紅,轉過了頭不理,眼中露出又頑皮又羞怯的光芒。

如果說之前的撩撥還是半分有意半分無心,那麼這句絕對是紅果果的挑逗了。

後來,胡斐不聽程靈素勸告,冒險潛入大帥府,將馬春花的雙胞胎兒子救出來送還母親。殺出重圍時,又是程靈素在門口設法接應。

不得不說,胡斐撩妹的技能相當高,三言兩語就撫平了程靈素心中的不快。

胡斐道:“天下只有一位姑娘,才知道我會這般蠻幹胡來,也只有她,才能在緊急關頭救我性命。”這幾句話說得程靈素心中舒服慰貼無比,哼了一聲,道:“當年救你性命的是馬姑娘,所以你這般念念不忘,要報她大恩。”胡斐道:“在我心中,馬姑娘怎能跟我的二妹相比?”程靈素在黑暗中微微一笑,道:“你求我救治馬姑娘,什麼好聽的話都會說。待得不求人家了,便又把我的說話當作耳邊風。”胡斐道:“倘若我說的是假話,教我不得好死。”程靈素道:“真便真,假便假,誰要你賭咒發誓了?”她這句話口氣鬆動不少,顯是胸中的氣惱已消了大半。

撩歸撩,對於程靈素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胡斐其實漫不在意。在兩人關係中,更多的是一種需要與被需要。

他心裡每天掛念十七八遍的,是另一個姑娘。

程靈素白白被他撩起了一顆春心,念念不忘,卻無迴響。

什麼樣的人,才能撩到手?

2

若論撩人的本事,胡斐跟袁紫衣比起來,只是小巫見大巫。

袁紫衣性格活潑,武功高強,而且,撩得一手好漢。

胡斐第一次見到袁紫衣,是在廣東佛山。他只瞧見一個小巧苗條的背影晃了晃,相貌都沒看清就消失了。

第二次見到袁紫衣,是在粵湘交界的棲風渡口。袁紫衣正騎著一匹白馬,風馳電掣般一閃而過。胡斐只看到一身紫色衣裳,面貌仍然看不清楚。

第三次相逢,是在湖南衡陽境內。胡斐在小飯館裡突然看到那匹白馬,大喜,尋思著怎麼找到紫衣女子,琢磨著怎樣跟人家搭訕。

臉都沒露就讓人動心了,這種撩法實在是高。

此時的胡斐,還是個初入江湖的小刺頭,而袁紫衣的表現已經是個老司機了。她先是偷走了胡斐的包袱,害得他吃了飯沒錢買單,然後又跑到韋陀門去搗亂,一口氣打倒四名高手,搶了人家的掌門人之位。

這一次胡斐終於看清楚了,原來是個瓜子臉、修長眉、身材婀娜、聲音清脆的大美女。還知道了她芳名“袁紫衣”,雖然明顯不是真名。

胡斐童心大起,趁袁紫衣比武的當兒,偷走她的白馬,引她來追,小小地報復一下。

接下來,兩人就開始了“負相傷害,害想咋地”的互動模式。

但惡作劇這種事情,胡斐根本不是袁紫衣的對手。

(袁紫衣)忽然尖叫一聲:”啊喲,有一隻蠍子咬我。”伸手按住了背心。胡斐一驚,叫道:”當真?”縱身過去想幫她打下蠍子。哪料到袁紫衣這一叫實是相欺,胡斐身在半空,袁紫衣忽地伸手用力一推。這一招來得無蹤無影,他又全沒提防,登時一個筋斗摔了出去,跌向河邊的一個臭泥塘中。他在半空時身子雖已轉直,但雙足一落,臭泥直沒至胸口。袁紫衣拍手嘻笑,叫道:“閣下高姓大名,可是叫作小泥鰍胡斐?”

胡斐拖泥帶水爬上了岸,本該大怒一番,但一看到袁紫衣笑靨如花的模樣,心裡卻甜甜的。

這還不算,就在胡斐下河洗澡的時候,袁紫衣把他的衣服一股腦兒捲走,反正他也不敢光著身子上岸追她。

胡斐哪裡見過這麼刁鑽可愛的女子,輕而易舉就被撩到了。

袁紫衣明知胡斐一心要追殺惡霸鳳天南,卻一再相救。救就救吧,打架時還總對胡斐手下留情,每每在要緊關頭故意放水,撩得胡斐一顆心時起時落,時喜時憂,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

更絕的是,袁紫衣還擅長“欲拒還迎”之計。

胡斐的刀尖距她腰間不過尺許,袁紫衣竟不抵擋,一雙妙目望定胡斐,說道:“你怎麼不刺?”胡斐便停刀不敢向前。

胡斐伸著一雙泥手要去抱她,只是故意嚇唬,她卻挺胸抬頭,不躲不避,反而把胡斐嚇得不敢靠近。

胡斐再怎麼能打,終究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袁紫衣總是神出鬼沒故弄玄虛,若有情又無情的挑逗他,還把胡斐的衣服鞋襪洗得乾乾淨淨,縫補好,疊整齊,悄悄地送還給他,又送了一隻疑似定情之物的玉鳳凰。

一顆好奇的少年心,自然而然便被勾得火燒火燎的。

與程靈素整天陪伴身邊不同,袁紫衣每次來去匆匆,從來不給胡斐長時間、近距離相處的機會。這樣一來,胡斐便更加牽腸掛肚,渴望進一步瞭解。

他隨身珍藏袁紫衣贈送的玉鳳,夜深人靜時,腦子裡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若說她對我好,何以要救鳳天南,竭力和我作對?若道對我不好,這玉鳳凰,這洗乾淨、縫補好的衣服鞋襪又為了什麼?”

如此牽腸掛肚,輾轉糾結,已經不是簡單的愛慕了。

胡斐將程靈素撩得柔腸百轉,卻又被袁紫衣撩得CPU發熱。袁紫衣誇他“名不虛傳,果然是一位英雄好漢”,胡斐不由得滿臉通紅,大是發窘,心中卻甚感甜美舒暢。

人,總喜歡追逐幻影。就像馬春花至死不忘的不是愛她多年的丈夫,而是五年前撩過她的福康安,在金笛秀才的笛聲中,胡斐想起的也不是剛剛以性命救了他的程靈素,而是那個騙過他、負過他、讓他在悲歡之間顛倒無數次的袁紫衣。

袁紫衣是金庸筆下極少數不為愛情而活的女主,即使大難臨頭、生死攸關之際,她仍然拒絕接受胡斐的愛。雖然性格不太討喜,但其獨立意識之強,乃是金庸小說中不多見的。

什麼樣的人,才能撩到手?

3

徐錚對馬春花,程靈素對胡斐,都是一片深情百般包容。可對方所追逐的,始終是那個撩完不認賬的薄情人。

不是每個人都會撩,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被撩到。

首先,撩人者顏值要高。

長的好看才叫撩,如果相反,那叫耍流氓。福康安自然是風雅貴公子,而胡斐雖然不是俊男,但長相威武,有英雄氣概,跟蕭峰是同一風格。袁紫衣更不用說,書中最漂亮的就是她。

其次,被撩的不是真愛。

不愛,或者不夠愛,才能放開了撩。真正深愛的人,是不敢或者捨不得去撩的。胡斐愛撩程靈素,卻被袁紫衣撩翻。楊過誰都敢撩,除了小龍女。令狐沖把任盈盈和儀琳撩得難以自拔,但從來不敢撩嶽靈珊。

第三,被撩者比撩人者單純。

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年幼無知的小姑娘,更容易被人三言兩語撩到手,而老司機的免疫力就要高得多。所以程靈素會被胡斐撩到,胡斐又撩不過袁紫衣。

再說胡斐,明知不可能與袁紫衣結合,又很清楚程靈素對自己的深情,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沒有接受比袁紫衣更聰明、更善良、更體貼的程靈素。

除了相貌,實在找不到別的原因。

金庸的好友倪匡說過,程靈素是一個暗喻:再能幹的女子,相貌不美,也無法討得男人歡心,只能落個傷心收場。

胡斐是個顏控,其實在書中已經有過暗示,那是在兩人剛認識不久,程靈素用藍花幫胡斐解了血矮慄之毒,兩人有過一段對話:

程靈素道:“我這藍花是新試出來的品種,總算承蒙不棄,沒在半路上丟掉。”胡斐微笑道:“這花顏色嬌豔,很是好看。”程靈素道:“幸虧這藍花好看,倘若不美,你便把它拋了,是不是?”胡斐一時不知所對,只說:“唔……唔……”心中在想:“倘若這藍花果真十分醜陋,我會不會仍然藏在身邊?是否幸虧花美,這才救了我和鍾二哥的性命?”

袁紫衣只用一個背影,就讓胡斐念念不忘,這個本事程靈素是沒有的。

她所有的好,在胡斐眼裡全都不如袁紫衣的一笑,一怒,一滴淚,甚至一頓打罵。

美貌不一定是愛情的通行證,也不能刷開有男性的心門。但英雄難過的關口,卻總是美人在把守。

程靈素對世道人心有著驚人的洞悉力,她沒有通行證,只領到一張“好人卡”,所以她自卑又自憐。

胡斐想安慰安慰她,說她絕不是醜丫頭,一個人的容貌是其次,品德才是第一。

《天龍八部》中,王語嫣也說過類似的話:“男子漢大丈夫,第一論人品心腸,第二論才幹事業,第三論文學武功。臉蛋兒俊不俊,有什麼相干?”

然而眾所周知,王語嫣何止是顏控,簡直可算花痴。

那些聲稱容貌不重要的人,往往更在乎。

什麼樣的人,才能撩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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