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渐行渐远的母亲

写给渐行渐远的母亲

罗玉芹是母亲的名字,地道的西北女人。1942年的冬天,母亲出生在甘肃省宕(tan)昌县一个偏远的山村,隐约记得好像是叫簸箕村,这是一个远在山里的村子,由村里去县城大概有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贫瘠的小山村无私地养育了母亲一大家子的人,那时的日子过得很是清苦,小小的村庄里承载了太多母亲儿时的辛酸与艰辛,那是母亲不堪回首的童年。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懂事的母亲小小的年纪就承担起了家里的农活:种地、拾柴、挖野菜、挑水、喂鸡。。。如今,低矮破旧的房屋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整齐的砖瓦房。循着那条蜿蜒的山路,似乎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身着补了又补的粗布衣服的小女孩背着一捆柴火,在泥泞的山路上蹒跚前行,那是年轻的母亲上山拾柴时,瘦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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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我和哥哥随父母回了一趟老家,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老家之行。老家的记忆对我来说是零星与破碎的,童年的记忆里,只是觉得老家离北方的我很远很远。拮据的日子,让父母带着哥哥和我回老家的路途上充满了艰辛,父亲当时的工资只有不到三十元,家里所有的开销都是靠这点微薄的收入,回老家的前几天,母亲就开始为这次远行做准备,烙玉米面饼子、腌制咸菜、给老家的父母准备礼物,所谓的礼物也不过是几包茶叶而已,而这也是父母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钱买的。漫长的老家之行虽然艰辛,可总是能看到父亲和母亲嘴角溢出的笑容,为了省钱我们的车票是站票,父母领着哥哥和我蜷缩在绿皮车厢的过道上,我总是死死地攥住胸前的帆布口袋,因为哪里有我们一家人近四天的路程里全部的口粮,吃饭时,母亲就会把玉米面饼子掰成几半分给我和哥哥,而父母的手里只有小小的一块,咸菜是母亲腌制的萝卜干,只有喝的白开水是在列车上打的,记得那是1974年的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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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如斯,即使现在,我也始终无法把童年时老家之行的记忆串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只记得老家有高高的山,由山的缝隙倾泻而下的泉水很是清澈,可以清楚的看到溪水里来回游动的鱼,老家的牦牛是我儿时记忆中见过的最神奇的动物了,高大威武的身躯,浑身长满长长的黑毛,一簇一簇的,脖子上系着一个大铜铃,走起路来,远远地就能听到铜铃撞击时发出的声音,记得老家的窗户都是用纸糊上去的,顽皮的我还记得把老家的窗户纸捅了好多的窟窿,并调皮的由窗户跳下跑了出去。父母和老家的亲人们围坐在炕上拉着家常,火炉上煮着老家人爱喝的砖茶,老家人的口音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从父母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我知道那一刻他们是幸福的。老家的院子里有几棵果树,当地人管这种树叫石头梨树,到了结果的季节,树上就会挂满了石头梨,摘一个拿在手里咬上一口,它的皮是坚硬的,里面的果肉却是水一样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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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那是哪一年的事了,只记得有一段时间经常看到母亲一个人偷偷地哭泣,父亲总是安慰着母亲,后来才知道,老家寄信来了,远在簸箕村的姥姥去世了。母亲却没有办法回去看她老人家最后一眼。那段时间里,母亲经常一个人倚着门口,蹲坐在门槛上望着老家的方向无声地流泪。直到现在,我才体会到到母亲失去亲人时的那种感受,亦如此刻,我在思念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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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母亲的身体向来都是很好的,在家属队里干活的那段日子里,母亲几乎年年是生产队的先进个人。好强的母亲干起活来就像男人一样的拼命,为了不输人后,为了能让孩子们过的好点再好点,母亲的工分向来都是满勤,生病了母亲就悄悄忍受,生怕因此而耽误了工分,母亲经常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忙活,齐垄、播种、除草、施肥,以至于忘记了锁在家里的几个孩子,记得我们这一代人,有很多人的童年是没有进过托儿所的,生活的拮据,让很多父母上班时就把孩子往家里一锁,直到下班才把孩子们放出来,因此,当年发生过很多因孩子锁在家里而发生的意外。会战之初的大庆油田,正是因为有无数个母亲一样的家属的辛勤劳动和付出,才有了后来的百湖之城大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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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病后的母亲话语渐渐的少了,更多的时候是躺在病床上用那支还能活动的右手拍打着前胸,这是母亲患病之初医生和家里人的叮嘱,告诉母亲经常活动手臂能改善身体的血液循环,母亲很听话,在后来卧床近十年的日子里,母亲从未间断过。每次去看母亲,我总是喜欢逗着她说话:小罗,我是谁啊?是不是你儿子啊?哦,忘了,我不是你的儿子,你告诉过我,我妈是大商店里卖糖的那个。每次逗母亲时,母亲的眼睛总会不眨眼地望着我,胸脯开始剧烈的起伏。我知道母亲听得到,也听得懂我的话,只是此时的母亲舌头萎缩的已无法说出一句话,甚至无法发出一些细小的声音。罗大辫,好好养身体,等养好了,儿子陪你去种你割舍不下的那块自留地好吗?今年地里的苞米长的可好了,都是粘苞米。我说出这些话时,母亲拍打前胸的手明显加快了,母亲想起来,想回家。这,我都知道,可我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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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你就这样走了。在这诀别那一刻,望着您皮包骨的遗体我扪心自问:我为你做过多少?甚至,我为你做过什么?我说不出来,也许我以为可以拿出来说的,对于您的给予根本不值一提。老妈,你为了儿女,辛苦操劳了一辈子。我不奢求您下辈子还能做我的母亲,有这一世以你为母的福分,我已经是侥天之幸了。老妈啊,一晃您离开我半年了,每次夜寂无眠的时候我总是梦到您,梦到有您的日子里的点滴温馨,念着有您的时光里的幸福,其实,我知道,您又何尝不是记挂着您的儿呢?此生一别,惟愿天堂的您一生久安,岁月无忧,让我再亲昵的叫您一声吧,小罗,您好吗?儿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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