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舅舅家的牛死了。
夜裡三點生出小牛時還好得很，可早上六點舅舅去看，母牛已經不行了。舅舅說，母牛的胎盤流了一地，頭緊貼著牆角，地面上劃出很深的幾條道子，場面很慘烈。
舅舅當時血壓就高了：這牛特別聽話，拉出去吃草又省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真讓人心疼......
02 舅舅是農村人，今年69歲了。
這個歲數擱在城市，早就該安享晚年了。可舅舅不行。家裡條件不好，哥哥嫂子出去打工，把剛上幼兒園的小孫子和幾畝農田都留給了他和我舅媽。舅媽幹活慢，還要照顧小的，舅舅不得不繼續像一個壯勞力那樣，扛起家裡田裡所有的重活累活。這還不算，今年初，舅舅還從集市上買了這頭母牛，忙乎農活之餘，早晚還拉著這牛出去吃草，就盼著它能生了小牛，好賣個好價錢。
上個禮拜我媽跟舅舅通電話，聊起這母牛，舅舅特別高興，說母牛懷小牛了，有牛販子來看過，開價12800。，舅舅不捨得，沒賣。想著再養些日子，等母牛把小牛生下來，養一養，再一起賣，肯定能賣個更好的價，多了不說，13000元是沒問題的。
沒想到，剛幾天，出了這事兒......
舅舅說，鄰居來了四五個壯漢，才把母牛抬走。至於小牛，拜託給一個朋友了。他們家的牛也剛生小牛。到時候把小牛接回來再給朋友些錢吧。
可惜了，這麼好的牛。舅舅連聲嘆氣。
03 我們離得遠，回不去。比他還大五歲的我姨媽回去照顧他。
我想象著快75歲的姨媽照顧近70歲的舅舅的情景。這樣一個家，三個老人，一個小娃娃，一堆農活，還趕上這樣的慘劇，禁不住唏噓。
我知道，不止是舅舅，換了任何一個像他這樣的農村人，一夜之間，損失了一萬多塊錢肯定不好想。何況我舅舅還特別善良，是村裡出了名的好人，他天天喂牛，在牛身上已經傾注了情感，在他眼裡，這母牛不止是一頭牛，更是一種習慣，一份陪伴……
舅舅不知道今天是父親節，兒女們都不在身邊，孫子還小，沒有人祝他節日快樂。其實，不止是父親節，還有很多其他節日舅舅也不過。我相信，不光是舅舅，很多農村人也是這樣。
對他們而言，每一天都一樣要面朝黃土背朝天，都要為實實在在的一日三餐而辛勞，都要為可能掏出去的每一分錢而打拼。日子是沉甸甸的，手腳是不能停下來的，而生病，更是病不起的。而至於快樂或者不快樂，在現實生活面前，是這麼的無足輕重，又是這麼的遙遠。用舅舅的話說，農村人不興這些。意思是，不講究這些。
04 所以，在電話裡，祝舅舅節日快樂這樣的話，我說不出口。
我只希望，舅舅在姨媽的照顧下，能想開些，能放寬心，血壓能早日恢復正常。而那頭承載著舅舅剩餘希望的小牛，能茁壯成長。等長大，能賣個好價錢，好給小孫子多買一些書。
舅舅，您注意身體，家裡還指著您呢，保重。
一切會好的，都會好的......
這個父親節，這篇文章可能有些沉重。希望看完文章的您，感受到當下的幸福，並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
另外，我也要特別感謝我的父親，當年和我母親也是用土地裡辛苦勞作換來的錢供養我上大學，讓我有了重新定義人生的機會。感謝父母恩，祝天下父母都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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