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入令」獲最高法院支持,加劇美國社會極端分化|新京報專欄

文| 刁大明

將近17個月之前,剛剛上臺一週的特朗普政府就通過行政令方式繞開國會立法拋出了針對七個穆斯林國家的所謂“限入令”,隨即在美國國內乃至全世界引發軒然大波。而今,經過多輪各層次的司法拉鋸戰,6月26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以5票支持、4票反對的表決結果,最終支持了特朗普政府已經修正的“限入令”版本。

從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的判決觀察,對於特朗普“限入令”的支持應該是一種必然,並不在意料之外。

眾所周知,按照目前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九位大法官的政治光譜計算,特朗普及其共和黨保守派陣營顯然佔據優勢地位。在這次判決中,5比4的分歧性就足以體現這一點。試想,如果在保守派法官安東寧·斯卡利亞去世之後,奧巴馬提名的自由派人選可以快速補位的話,如今的羅伯茨法庭勢必將由五位自由派法官掌舵,其風向將大不相同。

而也正是因為補位的機會最終由於共和黨主導的國會參議院的杯葛而落入了特朗普手中,於是,足夠繼承斯卡利亞衣缽的尼爾·戈薩奇成為第九人。保守派不但得以穩住陣腳,而且戈薩奇與所謂“騎牆派”大法官安東尼·肯尼迪的師徒之誼也正在發揮吸引作用。

從這個意義上講,在所謂“長臂管轄”成為美國司法系統的一種時髦之時,“限入令”的被洗白無疑是美國司法政治化、黨爭化的又一件傑作。而也正是在這種壓力下,85歲高齡的自由派大法官魯斯·貝德·金斯伯格雖然久病纏身,但仍要苦苦支撐,避免將下一個“換人名額”再交到特朗普手中。

然而,就在“限入令”獲得背書的第二天,“騎牆派”大法官肯尼迪再次以實際行動為保守派陣營送上“大禮”:他將於今年7月底正式退休。這就意味著,特朗普將有權再次補位聯邦最高法院,從而徹底固化目前九人中保守派以5比4佔據優勢的失衡狀態。而更為嚴峻的是,這種重構的傾向性影響將由於大法官的常任制而蔓延數十年,進而類似“限入令”的判決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的開始。

從“限入令”的實施與調整來觀察,特朗普政府不斷推進政策聚焦的趨勢也比較明顯。在簽署最初的“限入令”版本時,雖然副總統彭斯和防長馬蒂斯的陪同簽署,凸顯了其對國家安全乃至反恐的考量,但由於特朗普在社交媒體等公開平臺上對穆斯林群體的公然挑釁,導致了“限入令”一開始就被自由派打上了族裔與宗教歧視的負面烙印。聯邦司法系統的地方法院也以相關理由,判決過“限入令”違反美國聯邦憲法。

也正是處於這種輿論壓力,特朗普政府兩度調整了“限入令”的具體內容。最為明顯的調整在於,在第一個版本的基礎上減少了蘇丹和伊拉克兩個穆斯林國家,其後又將朝鮮和委內瑞拉列入,從而將“限入”聚焦於對外政策的所謂“需要”,粉飾了對美國國內族裔矛盾火上澆油的負面後果。這種捆綁“國家安全”的做法很快實現了積極效果,比如,去年12月聯邦最高法院裁定在最終裁決之前執行“限入令”,不希望司法拖累關乎安全利益的政策。

無論以各種政策闡釋的面目出現,如今的“限入令”雖然得以大行其道,但因其產生或借題發揮的各種爭議卻絲毫不會平息。依照各路民調的結果,美國普通民眾從一開始對“限入令”存在著極度對峙的看法,支持與反對的聲音勢均力敵,互有消長,且與特朗普所得到的民意支持分佈具有高度吻合的相關性。

換言之,支持或者反對“限入令”,本質上是關於美國應該如何應對“外部威脅”、如何調整移民政策、如何理順國內族裔複雜關係的路徑選擇上的巨大分歧。顯然,對於這些左右國家前途的重大議題,極端分化的“限入令”絕非答案,而真正急需的共識卻在當今美國成為了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

□刁大明(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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