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兒童,一個人做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自殺

留守兒童,一個人做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自殺

留守兒童,根據2005年中國1%的人口抽樣調查資料推斷,中國農村留守兒童約5800萬,14週歲以下的約4000多萬。

到2010年,全國0~17歲的留守兒童有6972.75萬人,其中農村留守兒童規模達6102.55萬。

(數據來源我國農村留守兒童生存和發展基本狀況_基於第六次人口普查數據的分析)

《村小的孩子》

前幾天,看了一部紀錄片,名為《村小的孩子》。本片為獨立紀錄片導演蔣能傑留守兒童三部曲的第二部,不說這部紀錄片的拍攝技巧,單純從題材上來看,已經足夠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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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導演首次走進村小,鏡頭記錄臨時學校的22個學生(其中17個為 留守兒童),到2015年, 導演用了六年時間跟拍這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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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在光明小學讀書,隸屬湖南省新寧縣一渡水鎮光安村,全村1700餘人,近900人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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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在這樣的環境中學習

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是廣東打工了,一年回家一次,孩子們多和外婆、奶奶長大。其中印象深刻的有兩家孩子,一個是小云潔,一個是範魏煜、範魏媛姐弟。

小云潔跟著奶奶生活,為了上學,每天5點起床,走24公里路程。她的夢想是和自己的父母一樣,長大去廣州打工賺錢。奶奶勸她別讀書了,可是她想讀。

2014年,12歲後,奶奶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她只想陪在奶奶身邊幫助奶奶幹農活,因為鎮上學校離家太遠,奶奶不放心小小的她走山路去上學,她兩次被留級留在村小的小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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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潔

範魏煜、範魏媛跟著奶奶生活,母親難產死亡,父親在廣東搶劫,2004年被判入獄。範魏媛是姐姐,為了讀書,年紀輕輕就去做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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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奶奶因淋巴癌去世,姐弟倆開始和外婆一起生活。片中有一對父母,在和自己孩子視頻通話的時候說,爸爸媽媽沒有能力,只能帶給你這樣的生活了,我們每天很辛苦,要工作12小時以上。你們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要和爸爸媽媽這樣,沒有文化,被社會欺負。我們很愛你,雖然不能陪伴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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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的孩子們都被詢問過一個問題,長大後幹什麼,他們的答案出奇的一致:打工,去廣東打工。孩子們唯一能想到的未來,是和父母一樣,去外地打工。

父母外出打工的唯一希望,是孩子可以用功讀書,以後不像他們一樣活著。可悲的是,孩子希望像父母那樣生活,因為他們無路可走。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沒有條件接受良好的教育,除了極個別能真正改變這樣的生活,幾乎全部的孩子,都像父母一樣生活。他們後代也是這樣,想到這裡不自覺地悲切。

留守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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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兒童多集中在中南部省份農村,四川、安徽、河南、廣東、湖南、江西佔全國留守兒童總量的52%。這些留守兒童三成以上有心理問題。

自殺問題

2008年安徽少年因思念父母自殺;2009年留守女高中生結伴燒炭自殺;2010年4名留守兒童相約喝藥自殺;2011年3名留守兒童相約喝藥自殺;2012年留守農婦攜3名孩子服毒自殺;2013年兩留守兒童相約服藥自殺;2014年安徽9歲男童放假當天自縊身亡,事發前聽說打工母親過年不回家;2015年畢節一家4名留守兒童服藥自殺。

違法犯罪

2000年以來,中國各級法院判決生效的未成年人犯罪人數平均每年上升13%左右,其中“留守兒童”違法犯罪問題已經成為中國未成年人違法犯罪中一個不容忽視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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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越長大,越發現那句,用努力改變命運,只適用於幸運的人,只適用於沒有那麼悲慘的人。這世上就是有些不幸的人,無論如何努力,都沒辦法改變命運。這些人在北京,也在東京,也在紐約,這些人可能只是恰好生活在窮苦的家庭,這些人可能只是剛好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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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努力,都付不起房租,無論如何努力,都沒法改變命運,無論如何努力,都只能這樣了。如果你依然相信,努力可以改變命運這句話,不是你很優秀,只是你大概很幸運吧。幸運到有居所,不用為飯菜發愁,還可以旅旅遊。你好幸運,從來沒做過留守兒童,沒有一個人做飯,沒有一個人生活,沒有一個人死去。

我遇見的留守兒童

大四那年,我去海南省臨高縣調樓中學支教,有一件事印象很深。在一個老師所教的班級中,有學生用QQ號與老師聊天,但聊到後面,學生用當地的方言對老師出言不遜,言語非常下流。孩子覺得老師是外地人,肯定聽不懂,可和我們一起的當地老師聽明白了孩子的話。於是我們把這件事,告知了校長。

校長氣炸了,在辦公室裡打那個孩子,手都打腫了。後來我們得知,這個男孩勾結校外的人,調戲老師。學校讓孩子的家長來,可是等了一下午沒有人來,原來他是留守兒童,沒有人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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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我瞭解到,我所教的學生中很多也是留守兒童,他們有的和爺爺奶奶、外婆外公居住,有些就是自己生活。早上給自己做飯,中午由於學校沒有食堂,也要自己做飯。這些男孩女孩,由於沒有家長的監督,很小就住在一起。缺乏了父母的監管,他們可能唸到初中就不念了。他們中只有極小的一部分,會用功學習,大部分的孩子都想著早點畢業,外出打工或者出海捕魚。

他們的成長環境,與我的成長環境截然不同,可他們卻沒有城市中的孩子努力,他們沒看過外面的世界,他們也想象不到更好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最可悲的不是沒法選擇,而是無從知曉。

面對他們的時候,最多的是無可奈可,他們不聽話,不好管,卻沒有家長監督。除了讓他們好好做作業和用功讀書,我沒有能幫助他們的方式了。只能與他們相處短短兩個月,然後就要離開,你不能讓他們看見更美好的世界,你不能讓他們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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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又無奈,可是大概這就是他們無法選擇的命運,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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