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異陸奇!


排異陸奇!

和朋友的聊天記錄。

朋友:一顆美國芯空降中國大科技公司,主導一場變革,陸奇是第一個。但他沒有最後成功。這是一個標誌性事件。我們不應從宮鬥八卦來看,這些東西真真假假,且都是細枝末節,不是決定因素。要站高一點。

盧泓言:什麼叫美國芯?

盧泓言:唐駿一開始就預言難以成功。

盧泓言:實驗失敗了?

盧泓言:什麼原因沒有成功?

朋友:排異。相當於一個新病毒進入身體,我們的免疫系統就攻擊他,如果不能相互妥協,就把病毒趕出去了,比如打個噴嚏,發個燒,拉個肚子,外界看起來就是宮鬥,這是身體的自我保護。「病毒」是中性詞,不是說陸奇或者這個物種有毒,而是免疫系統不認識你,那你就是他的病毒。這個病毒如果去到認識他的身體裡,他就是營養。病毒要被整個身體接受,是一件很難的事。鑑別並接受一個病毒,身體要冒很大的風險。如果能這樣看,我們的思維就不會陷入陰謀論拔不出來。

盧泓言:具體一點?

盧泓言:陸奇的獨特價值是?

朋友:有些人說,陸奇在具體業務的突破上並沒有特別貢獻,這一年多,信息流是沈抖做的,Robin自己說他帶著核心團隊每天八點半開會,搜索是吳海峰做的,陸奇做的佈局AI的收購,都是遠期,當前看不到結果。所以人家就問,股價漲了多少到底跟你關係多大。陸奇做的重點,組織,文化,戰略。虛的多,實的少。你仔細觀察,不少人是這麼看問題的,尤其頂著業績壓力的高層,用這個標準,陸奇的價值不被特別認可。

盧泓言:那些自發的懷念是在懷念什麼?

朋友:懷念文化。這是陸奇的為人處事帶來的新風。這一點中下層員工是最敏感的。比如,陸奇的守時,不遲到一分鐘,陸奇提前看完材料並批註,開會就直接討論,他對戰略的清晰解讀讓下面的人更懂,這些都讓人眼前一亮,念念不忘。古人講的「取人以身」,你修身克己,這對人的激勵是非常大的。他們的心態會漲一個量級。但是,你很難說這些東西跟眼前業績有多大的關係。

盧泓言:同感。在騰訊有一次張志東主動跟我打招呼,其實我低著頭沒看見他,他主動叫我的名字,認真而隨和,他也沒什麼事要跟我聊,就是招呼一聲,然後就走了。我特別有感觸。忽然對這家公司的親切感高了一個量級。這是kpi和獎金換不來的。是真實存在的。但確實,這跟某個具體的業務和業績扯不上直接關係。虛,不實。可意會,難言傳。

盧泓言:這幾天看「群書治要」有一句話:是以人君自任而躬事,則臣不事事矣,是君臣易位也,謂之倒逆,不可不察。

朋友:帥下令,將攻城,帥不要去做將的事,你做,他就不做,這樣一來,帥也不是帥,將也不是將。帥要乾的事情是戰略,組織,文化。具體業務是將的事。微軟前svp科姆皮說

蓋茨和鮑爾默的風格不同,蓋茨會說:“這就是我們要做的事,現在你們要做的是讓這件事發生。”鮑爾默則會說:“這就是我們要做的事,現在我告訴你們如何讓這件事發生。”兩人有本質不同。如果一家大企業,老大每天帶著具體的業務團隊開會,以此為榮,有將帥易位的嫌疑。組織和文化在中國企業家普遍的認識裡,可能是一直相對低估的。嘴上肯定說重要,但身體更誠實。

盧泓言:孔子說,智者莫大於知賢,政者莫大於官能。最上乘的能力都是落腳在人身上,而不是事上。

朋友:說納德拉當微軟CEO後很快做了一件他認為很重要的事,讓高管團隊彼此深入交流人生哲學。西方的管理學不是make things(做事),而是make things happan(讓事情發生)。即培養會讓事情自己發生的環境和生態。這和中醫不謀而合。西醫是除惡務盡,直接殺病毒、割瘤子,中醫則是修復臟腑功能使其能自己對抗病毒,正氣盛則邪不可侵。西方定義中醫就是“維持內環境的穩定以抵禦疾病”。西方管理學和中醫,都是系統論。現在中國企業界則更像西醫,直接衝上去把城池給攻下來。這個反差很有趣。

朋友:御駕親征本身就是尷尬,無將可用,或者有將不用。為了將功補過,御駕親征當然好。但並不總是會贏,風險太大。曹操兵敗赤壁,差點死了,從此三國鼎立,劉備被陸遜營燒七百里,然後白帝城託孤。但互聯網是情有可原的,浪頭起來太快,生死攸關時,老大們可能必須得上,沒辦法。但不能上癮,得兩手都要硬,不能荒廢更重要的培養內環境,讓事情自己發生。否則有捨本逐末的嫌疑。曾經有很長一段,佩奇和布林兩個人是做聯席總裁,分別管產品和技術,當CEO的是施密特,他在產品和技術上肯定不如兩個創始人,他做的事無非是組織,文化,戰略。

盧泓言:中國靠組織和文化取勝的公司呢?

朋友:海底撈。它的菜品並沒有特別的。它的

店長的權力很大,可以培養新的店長,可以決定在哪裡開新店,可以從自己的徒弟店的利潤裡拿近5%的獎勵。店員權力也很大,可以有一定的免單權。張勇認為允許店員免單是應該的,方便店員在陌生的城市建立熟人關係……它的店員給你的感覺就是跟其他餐廳不一樣,這是靠管理和文化make things happen。但這是特例。海底撈是太傳統的生意,有足夠的時間去孕育內環境,山就在那裡,練好身體隨時能上。互聯網是衝浪,浪頭一過再無可能,如果內環境沒培養好,只能硬上。

盧泓言:如果是偉大的實驗,就得有一個偉大的教訓。

盧泓言:這個教訓就是讓我們看清自己?

盧泓言:有人提到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讓陸奇做CEO如何?

朋友:創始人和經理人是兩個物種。創始人這三個字有不可承受之重。他從無到有創造了這個公司,這是他的孩子。職業經理人是會走的,陸奇說走就可以走,但創始人只會守著這個孩子,哪也不去。一家公司的高度是創始人而不是經理人決定的。喬布斯被趕走了,然後他又回去了。施密特最終還是離開了,谷歌還是要依靠成長起來的佩奇。丁磊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經歷。就算是公眾公司,大部分所有權和利益屬於他人,但AB股在法理上保證了創始人從始到終對公司的絕對控制。只要Robin還充滿激情,他就是最合適的領導者。

盧泓言:蓋茨離開了微軟,但他對微軟仍然充滿熱情吧。鮑爾默幹得再差,他也沒回去。

朋友:比蓋茨更老的人,任正非離開了嗎?老柳真離開了嗎?90老叟李嘉誠和李光耀把位子傳給誰了?我猜想,華人相對更不捨得離開,這是土壤問題。上古時期,堯舜禹是禪讓,那時對「天子」的定義是,愛天下人如子,誰能做到這個,誰就接班。後來封建王朝,「天子」的定義變了,授命於天,我就是天之子,我的兒子孫子一直接班,除非被幹掉改朝換代。這個東西無形中薰染了中國人兩千多年。也就是缺乏代理人思維。像皇帝那樣,朕即國家,而不覺得自己只是代理人。這是隻看不見的手。

盧泓言:梁建章就離開了。

朋友:貝索斯說做亞馬遜讓他有了足夠的錢和能力,於是可以去做BlueOrigin,他5歲時的太空夢。蓋茨覺得做慈善比做微軟更有趣更重要。梁建章覺得人口危機迫在眉睫,相比起來攜程面臨的競爭簡直不值一提。陳天橋死而復生,豁然開朗。一個人的視野打開了,他就被更大更遠的東西吸引。如果中國的大老闆們激情滿滿的去做另一件更酷的事,那裡不再為激烈的競爭殫精竭慮,而是一望無垠的自由和可能,是無人區,他們爆發出來的真實的能量應該會大一個量級。我相信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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