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爲擡父占廟,嚴懲給他最大機會的首輔,還拿朱棣篡位大做文章

向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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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德十六年(1521)三月,明武宗朱厚照在享樂的勝地——豹房——駕崩。他后妃成群,且不斷外出尋花問柳,卻沒有子嗣即位。

這對於大明王朝而言,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他的父親孝宗朱佑樘,奉行一夫一妻制度,還是留下了他這樣唯一的兒子。

朱厚照留給歷史的印象,有著鮮明的兩面性:

A面是處事果斷剛毅。他彈指之間誅殺弄權的大太監劉瑾,平定興化王、寧王之亂,大敗蒙古兵,並多次賑災免賦,不失為戡亂寬仁的有為之君。

嘉靖為抬父佔廟,嚴懲給他最大機會的首輔,還拿朱棣篡位大做文章

明武宗劇照

B面是尚武喜功荒淫。他寵幸太監,沉湎豹房,宮中妻妾成群還不滿意,多次外出尋歡作樂,包養男寵。更無趣的是,他一個大權在握的皇帝,竟然自封鎮國公,自稱威武大將軍朱壽,不啻於翫忽職守的無道帝王。

隨心所欲,導致了朱厚照無後為繼的人倫悲劇。他所集中和強化的皇權,不得不落入旁支藩王之首。

他沒有同父兄弟,大臣們只能考慮他的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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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宗的祖父憲宗朱見深,雖然一生只愛年長自己十七歲的萬貴妃,且傳聞萬氏歹毒,容不了其他女人懷孕生育,但,憲宗仍然多子多福,給了武宗的大臣們充分選擇接班人的孫輩。

大臣們們選擇了十五歲的朱厚熜——他是孝宗同父異母的三弟朱祐杬的兒子。當時,朱厚熜在為生父守孝。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朱厚熜被奪情進京,即皇帝位,是為嘉靖帝。

他還沒正式登極,就在怎麼進紫禁城一事上,給了援引《皇明祖訓》“兄終弟及”原則給他最大機會的首輔楊廷和一個下馬威:他是嗣皇帝,不是皇太子,必須從大明門進!

根據楊廷和的設計,朱厚熜是作為明孝宗的嗣皇帝,繼承了武宗的皇位。他是孝宗的侄兒、武宗的堂弟,武宗無子嗣、無兄弟,朱厚熜以小支承襲大統,也是幸運。然而,登基改元不久的嘉靖帝,又開始鬧了,他要為生父朱祐杬上尊號,先為興獻帝,再為獻皇帝。

嘉靖為抬父佔廟,嚴懲給他最大機會的首輔,還拿朱棣篡位大做文章

陳寶國飾演嘉靖皇帝

這些,是不是少年天子朱厚熜的主意?不好說!他身邊有一位了不起的帝王師袁宗皋。老袁是孝宗弘治三年的進士,被選充興王府做長史,頗有謀略,深得朱祐杬賞識和器重。

朱祐杬去世時,朱厚熜還只十二歲,由袁宗皋輔佐。無疑,袁宗皋是朱祐杬的託孤之臣。

小朱進京,老袁隨行。

嘉靖帝即位,便封師傅袁宗皋為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主管人事大權和輿論思想,隨即擢升為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入閣贊襄機務。

前任禮部尚書毛澄,是嘉靖帝尊崇生父的主要反對者,多次抗疏力爭,讓嘉靖帝敬畏有加。這,應該是袁師從中斡旋,嘉靖帝對經常忤旨的毛澄禮遇不衰。

只可惜,袁師福薄,入閣四月病逝,不能長期輔佐嘉靖。然其對嘉靖,首請裁抑宦官,不準宦官參預朝政和掌握兵權,並上治理政務八策,即:經筵講學、罷鎮守太監、遷顧命大臣、昭雪言官等,對嘉靖統治前期廓除武宗陳弊,還是起到了不小的影響。

嘉靖帝失去了監護人,年輕氣盛,不惜跟楊廷和、毛澄等老臣強勢力爭,意圖很明確,就是要改變宗法意義上的父親,重返生父獻皇帝世系,將原有的小宗改為大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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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鬧騰了三年半的大禮議,以嘉靖帝初戰告捷,也可見嘉靖的計謀全斷,已是少年老成——

毛澄率先請辭,死於歸裡途中,被嘉靖帝給了一個少傅的虛榮。

嘉靖為抬父佔廟,嚴懲給他最大機會的首輔,還拿朱棣篡位大做文章

楊廷和

曾總攬朝政近四十年的四朝元老楊廷和,有迎立世宗首功,也很快被敕稱“為罪之魁,以定策國老自居,門生天子視朕”(李贄《續藏書》卷十二),擬將問斬,最後網開一面,罷歸故里,削職為民。

這,並沒有結束。

嘉靖帝還要繼續爭。

他為其父繼續加號,十七年尊為睿宗知天守道洪德淵仁寬穆純聖恭簡敬文獻皇帝,弄成了正式皇帝的死後規模,並將其牌位升祔太廟,排在武宗之上。

嘉靖帝不想生父絕嗣。

他老爸有兩個兒子,大哥夭折,只剩下了他。

畢竟,孝宗傳之武宗,確實絕嗣了。

明太廟太祖之下,已有七廟(太宗、仁宗、宣宗、英宗、憲宗、孝宗和武宗),符合傳統規制。嘉靖帝要將生父牌位擠入太廟,而又不好將武宗牌位祧出,更不能學篡漢的王莽改為九廟(將惠帝、代宗升祔),於是在太宗的尊號上做文章。

嘉靖為抬父佔廟,嚴懲給他最大機會的首輔,還拿朱棣篡位大做文章

《鄭和下西洋》唐國強版永樂帝

太宗朱棣,被上尊為成祖,和太祖一樣,萬世不祧,正好為嘉靖帝升祔其父騰出了一廟。

嘉靖帝這樣改,是按了“祖功宗德”的規矩,以朱棣發動靖難一役,造反有理,篡位有功,而改宗為祖。朱棣的篡位,第一次改變了永樂—嘉靖世系的命運,否則他們只是小宗,開枝散葉,說不定到了朱厚熜這一代,只是一個沒落的閒散宗室。

成祖之後,皆為守成之君,沒有開疆拓土之功,不能改尊號。英宗發動奪門之變,廢黜撿漏稱帝的代宗景泰帝,重續紹基垂統,第二次改變了嘉靖帝世系的命運,也算是有巨功,但於國家而言,英宗只是復辟,其曾經險致亡國不失為一大恥辱。

嘉靖帝不敢進一步侮辱自己的曾祖父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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