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霸先偷襲王僧辯得手後,前青州刺史程靈洗率領所部將士來救王僧辯,在石頭西門奮力苦戰,終於兵敗。陳霸先派使者去招諭他,過了很久,他才投降了。陳霸先被程靈洗的義氣深深感動,任命他為蘭陵太守,讓他協助防守京口。
隨後,陳霸先發布檄文,通告中外,列舉王僧辯的罪過,說明為什麼要討伐他。檄文中還說:“我所要討伐的,只是王僧辯父子,至於其他王氏親戚黨羽,一概不加問罪。”
才當了二個月皇帝的蕭淵明宣佈退位,搬出宮廷回到自己的官邸。百官上表給晉安王蕭方智,勸他登基。十月初二,蕭方智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換年號為紹泰,對朝廷內外文武百官都賞賜一級官位,任命蕭淵明為司徒,封為建安公。又派人通報北齊,說:“王僧辯陰謀篡位造反,所以殺了他。”仍然請求向北齊稱臣,表示願意永遠當北齊的附屬國。
梁朝加封陳霸先為尚書令,都督中外諸軍事,任命宜豐侯蕭循為太保,建安公蕭淵明為太傅,曲江侯蕭勃為太尉,王琳為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朝廷任命郢州刺史宜豐侯蕭循為太保,廣州刺史曲江侯蕭勃為司空,徵召他二人一起入朝侍奉皇帝。蕭循接受了太保之職,但藉故推辭不入朝,蕭勃正密謀起兵造反,於是不接受任命。
王僧辯的女婿杜龕依仗王僧辯的權勢,一向對陳霸先很不禮貌。在吳興時,他常常對陳霸先宗族的人繩之以法,陳霸先因此對他切齒痛恨。
等到陳霸先要算計王僧辯的時候,先秘密地派他的侄子陳蒨回到長城縣,修築營柵以防備杜龕。
王僧辯死後,杜龕果然佔據吳興抗拒陳霸先,義興太守韋載帶他郡中的部隊起來響應。吳郡太守王僧智是王僧辯的弟弟,也據城固守以作抵抗。
陳蒨到長城縣後,召集的士兵才幾百人,杜龕派他的部將杜泰帶精兵五千人突然到來,陳蒨的將士們面面相覷,大驚失色,陳蒨卻談笑自若,不慌不忙地部署分派軍隊,眾人這才心神安定下來。杜泰晝夜苦攻,持續了幾十天,打不下來就退走了。
陳霸先派周文育去攻打義興,義興所屬各縣的士卒都是陳霸先的舊部,善於使用弩箭,韋載找出了幾十個人,用長長的鎖鏈把他們系在一起,派親信監督他們用箭射周文育的部隊,並規定“誰如果十箭中不能射中兩箭,就處死。”所以每發箭出去就射死一個人,周文育的軍隊這才稍稍退卻了。
韋載乘勢在城外靠河水邊建立營柵,和周文育相持了幾十天。杜龕派他的堂弟杜北叟帶兵抵抗,杜北叟兵敗退回到義興。
陳霸先聽到周文育進攻受挫的消息,宣佈自己親自帶兵東伐,他留下高州刺史侯安都、石洲刺史杜稜守衛臺省,率軍隊抵達義興,拔除了韋載修築的水柵。
譙、秦二州刺史徐嗣徽的堂弟徐嗣先是王僧辯的外甥,王僧辯死後,徐嗣先逃亡到徐嗣徽處,徐嗣徽乾脆獻上譙、秦二州,投靠了北齊。
待到陳霸先討伐義興時,徐嗣徽秘密聯合南豫州刺史任約,帶領精兵五千人乘虛偷襲建康。
這一天,他們終於襲擊佔領了石頭,衝在前面的遊騎已經到了臺城宮闕之下。侯安都關上大門,藏起旗幟,有意以此表示自己怯弱,同時告誡城中士兵:“凡登高窺探賊兵者一律處斬。”
到了天黑,徐嗣徽等人收兵回石頭。侯安都夜裡作了充分的戰鬥準備,天快亮時,徐嗣徽等人又來進攻,侯安都率領甲士三百人打開東、西側門出城迎戰,大敗敵軍。徐嗣徽等人逃回石頭,再也不敢逼近臺城了。
陳霸先派韋載的族弟韋翽攜帶書信去說服韋載投降,韋載和杜北叟都投降了,陳霸先對他們很優厚,極力安撫他們,讓韋翽兼管義興郡,把韋載安置在自己身邊,視為親信,有事讓他參與謀劃。陳霸先平定義興後,就收兵回建康,派周文育去討伐杜龕,救援陳蒨駐守的長城縣。
將軍黃他在吳郡攻打王僧智,打不下來,陳霸先派寧遠將軍裴忌去幫助他。裴忌挑選部屬中的精兵輕裝加倍前進,從錢塘直奔吳郡。夜裡,他們抵達城下,大聲鼓譟著逼近城牆。
王僧智以為大部隊來了,急忙乘著小船逃到吳興去了。裴忌攻佔了吳郡,陳霸先於是任命裴忌為吳郡太守。
十一月初二,北齊派兵五千渡過長江佔據姑孰,以便策應徐嗣徽、任約等人。陳霸先派合州刺史徐度在冶城修築柵欄抵抗。十三日,北齊又派安州刺史翟子崇、楚州刺史劉士榮、淮州刺史柳達摩帶兵一萬在胡墅運米三萬石,馬一千匹到石頭城。
陳霸先向韋載徵詢對策,韋載說:“齊軍如果分兵先佔據通往三吳的道路,然後在我們東邊的邊境攻城佔地,那麼我們就沒機會了。現在齊軍沒有這樣做,我們可以趕快在淮南一帶沿著侯景過去留下的舊壘修築新城堡,以便打通東邊的運輸道路。同時分出一支軍隊去斷絕他們運糧的道路,這樣,齊將的首級十天之內就可以拿到了。”
陳霸先採納了他的計策,派出侯安都夜襲胡墅,燒掉了北齊一千多艘兵船;周鐵虎切斷了北齊運輸補給的道路,抓住了他們的北徐州刺史張領州。
陳霸先派韋載在大航修築侯景以前的堡壘,讓杜稜去守衛。北齊軍隊在倉門和秦淮河之南修建了兩座營柵,與梁兵對抗,北齊大都督蕭軌帶兵屯駐在長江北岸。
徐嗣徽等人進攻冶城的營柵,陳霸先率領精兵從西明門出來迎擊,徐嗣徽大敗,留下柳達摩等人守城,自己去採石迎接北齊援兵。
十二月初七,侯安都襲擊秦郡,攻破徐嗣徽的營柵,俘虜了好幾百人,又抄了他的家產,搜到他用的琵琶和養的鷹,派人送給徐嗣徽,並說:“昨天到賢弟家裡得到了這點東西,現在特地送去還你。”徐嗣徽看到之後大驚失色。
初十,陳霸先在冶城對面的水上把船隻連在一起建了一座浮橋,指揮眾軍全部渡過去,攻擊修在南邊的兩座營柵。柳達摩渡過秦淮河擺開戰陣,陳霸先督率將士猛烈進攻,並放火燒柵欄,北齊軍隊大敗,爭著上船逃跑,互相擁擠,掉入水中淹死的有上千人,哭喊聲震天動地,最後,齊軍的船艦全部被繳獲。
當天,徐嗣徽和任約帶領北齊水師步兵一萬多人退回去據守石頭,陳霸先派兵來到江寧,佔據了險要之地。徐嗣徽等人的水師步兵都不敢前進,停頓在江寧浦的入江之處。陳霸先派侯安都帶水軍去襲擊打敗了他們,徐嗣徽等人單獨駕小船逃走,他們的輜重、武器全部被繳獲。
十三日,陳霸先從四面包圍攻打石頭,城中沒有水喝,一升水昂貴到值一匹絹。柳達摩派使者向陳霸先求和,而且請求以兒子為人質。
當時建康實力虛弱,糧草運輸都跟不上,朝廷中的大臣都想與北齊講和,紛紛請求用陳霸先的侄子陳曇朗為人質。
陳霸先說:“現在在朝廷中的各位賢人都想和齊國講和以獲得休息,如果我違反眾人的意見,大家會說我偏愛陳曇朗,不顧念國家利益。現在我決定派陳曇朗去,就算把他扔在敵寇的庭院裡吧!不過齊人一向不守信用,我答應講和,他們只會認為我們勢微力弱好欺負,肯定會背棄盟約再來進犯。齊國的強盜如果再來進犯,那時諸君可得拼死戰鬥呀!”
於是,他就把陳曇朗和永嘉王蕭莊、丹陽尹王衝的兒子王珉作人質,與北齊人在城外訂立了和約,允許追隨北齊的將士按自己的意願選擇歸居南方或北方。
陳霸先在石頭南門擺列兵陣,送北齊軍隊北歸。徐嗣徽、任約都投奔了北齊。這一仗,梁朝繳獲北齊軍馬、器械、舟船、大米,不可勝數。北齊國主高洋殺了敗將柳達摩。
梁朝宣佈大赦天下,凡是與任約、徐嗣徽同謀的人,一律不予追究。陳霸先又派出從事中郎江旰去勸說徐嗣徽人,讓他回南方來,徐嗣徽把江旰抓起來送到了北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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