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文學出版社原社長逝世,卻一直忘不了咸寧的這個地方

人民文学出版社原社长逝世,却一直忘不了咸宁的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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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日,人民文學出版社原社長兼總編輯、魯迅和馮雪峰研究專家陳早春先生在京病逝。向陽湖文化研究專家李城外聞訊後馬上和他的夫人孫佩華通了電話,表示深切哀悼。

李城外早1995年便採訪過陳早春老先生,又因為呼籲重視開發向陽湖文化資源,兩人結下情誼。本文是李城外先生為悼念陳老而作。

7月2日,人民文學出版社原社長兼總編輯、魯迅和馮雪峰研究專家陳早春先生在京病逝,我聞訊後馬上和他的夫人孫佩華通了電話,表示深切哀悼。夫人說,他生前十分惦記咸寧,對向陽湖文化研究一直熱情關注,讚賞有加。

人民文学出版社原社长逝世,却一直忘不了咸宁的这个地方

我向她介紹道,陳先生早在1995年便接受過我的採訪,後來又在全國政協八屆五次會議上與張惠卿、沈鵬等委員聯名提案,呼籲重視開發向陽湖文化資源。不久,他對我編著的《向陽湖文化書系》出版給予了大力支持,《向陽湖文化人採風》(上、下)和《向陽情結——文化名人與咸寧》(上、下)出版後成為我國第一部綜合反映幹校生活的報告文學集和回憶錄。再後來,他還欣然擔任了向陽湖文化研究會的顧問。放下手機,23年前的那個秋夜採訪陳先生的情景重現在眼前……

年過花甲的陳社長身材頎長,面部清瘦,戴著一副深度寬邊眼鏡,見面便知是位地道的“書生型”領導幹部。他家寬大的客廳裡整齊地擺放著一排大書櫃,似乎在默默展示著主人的身份和學問。他首先介紹說,自己是1968年8月隨幹校的先遣部隊開往咸寧的。一行人帶著乾糧,路上吃麵包,風塵僕僕直奔向陽湖,到達目的地時,嘴角都爛了。先是住在農民家裡,初期創業的艱辛自不必細說。第二年秋天,人民文學出版社僅留13人“看門”,其餘近200名職工全部下放幹校,編為十四連。從此,這批文化人的履歷,埋沒了昔日的輝煌,掀開了沉重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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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社長回憶道:“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幹農活比較多,犁田、放鴨,還算輕車熟路。加之家庭出身好,被任命為生產組副組長。在幹校兩年多時間,最難忘的日子,還是和馮雪峰一起放鴨子……”

荒唐年代見怪不怪。陳早春是“文革”前從武漢大學中文系畢業的研究生,在向陽湖卻榮任了“鴨司令”,負責放養200多隻母鴨。他辦事特別認真,每天早出晚歸,櫛風沐雨,精心管理鴨群,產蛋率高達97%,連當地農村的鴨師傅都嘖嘖稱讚,連隊的生活也得到明顯改善。年輕力壯的陳早春,“知名度”因此而大增。1970年初秋,軍代表和連幹部還給他派了一個特殊的“助手”——年近古稀的馮雪峰。馮是人民文學出版社首任社長兼總編輯,並擔任過中國文聯黨組書記和中國作協副主席,後被劃為右派,“文革”中更是備受冷落。雖然馮屬“黑線人物”,陳屬“革命群眾”,但彼此間的“鴻溝”在勞動中漸漸填平。兩人互幫互學,後生傳授“養鴨經”,老者暢談人生觀,竟成“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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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李城外與陳早春老先生

陳早春在幹校疾惡如仇,敢打抱不平。他心地善良,看不慣連隊某些人對馮雪峰、牛漢等“右派”和“胡風分子”安排高強度勞動、長年嚴加看守,憤憤出面主持公道:“地主對長工也不是這樣!”要知道,說這話是需要相當勇氣的!他果然捱了批鬥,被指責“自來紅”的思想沒有改造好,而他對自己的言行沒有絲毫後悔,反倒增添了幾分安慰。

說著說著,時鐘已指向11點整。我趕緊向陳社長介紹了咸寧開發向陽湖文化資源的計劃,如編書、拍電視片、開座談會、建文化碑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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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多時,陳社長展開兩幅題詞:一幅“勤為學海舟楫”;另一幅為咸寧籌建的碑林而題:“向陽湖使我懂得了國情民情和友情。”見他還送我一本湘版《綆短集》,夫人補充說,他對自己要求過於嚴格,特別注意自己寫的書不在本社出版。我心想,這種迴避“近水樓臺”的風範是多麼難能可貴啊!

我接過贈書和題詞,向他表示謝意。陳社長謙虛地說:“應該感謝你,這麼晚了,還在為向陽湖的事奔走!”我一面稱自己樂在其中,一面接著和他聊起有關出版社的話題。

陳社長談出版是內行,論學術更是專家。他告訴我,1971年春,全國出版工作座談會在北京召開,周恩來總理多次接見參加會議的有關人員,指示重新編注魯迅著作。陳早春作為業務骨幹,第一批從向陽湖調回北京,以後一直從事現代文學研究尤其是魯迅研究工作。他曾參與1981年新版《魯迅全集》的編輯註釋工作,是第四卷《三閒集》《二心集》《南腔北調集》的責任編輯,並負責全部魯迅書信的定稿。

聊著聊著,子夜的鐘聲已經敲響,再坐下去恐有失禮貌,我只好主動起身告辭。平易近人的陳社長堅持送我出門,下了7樓,一直把我送上街道才回轉。此時,首都芳古園一帶萬籟俱靜,路燈和月光交相輝映。他漸漸遠去的身影,至今縈繞在我的腦海。

2013年5月,向陽湖文化名人舊址被國務院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陳先生的題詞也和不少文化名人的墨寶一道,分別鐫刻在名人舊居核心區大路旁的石碑上,成為向陽湖永遠的風景!

願陳老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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