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美食的背后是历史的变迁和孤独

原文@舒芙蕾小姐 载于中读App

每天爬300级台阶,仰望天空,俯瞰台北风景。

台湾美食的背后是历史的变迁和孤独

我是2012年9月以交换生的身份去的台湾,在那有过一年的学习生涯,就读于台北的铭传大学,位于台北士林夜市的山上,而我就读于传播学院新闻专业,在山顶上。每天爬300级台阶,仰望天空,俯瞰台北风景。因为课业紧张的关系,我未踏入台南过,大多时间都在台北,所以要说吃过多少台湾美食,我是谈不上的,我大多都是遥望哪家门面不贵,就钻进哪家,快速吃完后,又钻进图书馆。

我记得下了飞机乘坐大巴来到台北的第一天,我抓紧拿着所有证件去电信营业厅办张电话卡,给父母抱平安。那是我见过人最少的电信营业厅,3个办事人员,1个现场引导员,而引导员已然是40岁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服务周到。现场安静而沉闷,几乎没有人,我都无法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一天,回家的脑子是不是生锈的。因为手续问题,我和现场工作人员起了争执,这位中年大叔用周到的微笑以及熟练的业务能力快速解决了我的问题。随后,他问我为什么选择来台湾念书,我说,因为自由呀。大叔跟我说,我的家乡在泉州呢,应该离厦门很近吧。

我听着漠然一股忧伤,在台湾,如果因为口音被认出是大陆人,可以想象的是,下一句他将告诉你,与他现在口音和样貌不是直接联想关系的故乡。有人来自浙江、有人来自福建、有人来自成都,他们都带着台腔。偶尔,因为买菜走入市井,走入民巷的深处,我会看到70、80岁的老人用标准的北京话跟街坊邻居打招呼,会在某个早晨的公园,听到一个年迈的老人因为报纸掉落在地,而叹一声长长的气,而那一声“哎”已经证明他是从大陆的北边移民到这里。

要理解台湾,就要理解他历史变迁背后所带来的孤独,我记得有一次国庆,跟随大巴车从基隆一路玩到九份,宫崎骏借用九份的风景创作了《千寻》。当大巴车一路沿着山坡慢慢往上爬的时候,我看到山坡有五颜六色的小房子,非常小差不多山村里路边的小土地庙一般,膝盖高,半米宽而已。我好奇的问司机,这是什么?司机说这是祖先的墓碑啊。在台湾,或许和随便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闲聊,不用三句就会说到历史,不超过五句就会谈到时政。

他说,在大陆,我们被叫做台胞,在台湾,我们被叫做外省人。以前,在台湾,每个人都渴望有一天回大陆,并不想留下来,所以即便死了,骨灰也不愿意留下来。

就是这样的历史原因,或许有了这样的民族个性,在路上,你随处可见一个台湾人对你微笑的说谢谢,特别友善热情的给你指路,也随处可见两个台湾人因为机车的摩擦和门面前的占道范围而吵架。甚至,不同信仰的台湾人会有一自己的小圈子,一言不合就拉横幅、游行,他们对自己的权益分毫不让。所以我总感觉台湾人都特别的“计较”也特别的“善良”。

或许是因为回不去了,在台湾,你总可以吃到中国不同地区菜系的 mini版或者创新版。有从四川流传而来而变成台味的牛肉面,因为买不到四川的辣椒,因为当地气候,辣往往咬的人喉咙痛,这里的牛肉面坚持传统,却也创新,我不止一次在民巷里吃到好吃的牛肉面,面是自己拉的,牛肉是卤好现切的。因为延续日本殖民期的饮食习惯,台湾的火锅继承了日本人独食的习惯,围坐在一起,各吃各眼前的这一锅。但是,如果你问我,来台湾吃过最多是什么?炸鸡排?珍珠撞奶?还是麻油鸡?其实是卤肉饭和水饺吧。

或许你很难想象,在中国国境以南,每个捷运口(地铁站)都有一个水饺铺子,类似我们现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八方云集。因为台湾生活节奏很快,锅贴既便利且不挑季节。

在台湾,我觉得最舒服的地方或许是,不管是任何一个年龄层的人,你都会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和自信。你永远可以在师大附近的街角看到一个50多岁的中年出租车司机试图和一个女大学生搭讪。刚开始,我也觉得猥琐,而在回厦门的这几年,我逐渐觉得,那是一种自然开放,不管自己怎么样都不自卑,不扭捏。

我住在水源路,那是一个交通枢纽的交界处,所以很是吵闹,到了深夜,偶尔还会因为隔壁消防车出勤的鸣笛声而失眠,早晨第一缕阳光永远最先照到我们走廊,而漫长又闷热的夏季午后,夕照永远光临我们宿舍。

每周六,起大早,逛一逛宿舍旁边的菜市场,台北的菜市场大多躲在阴暗的巷子里,在忽明忽暗的瓦斯灯泡的照亮下营业,菜都是按袋卖,山药可以按你的要求帮你削好。说到山药,台湾的水土养出来的山药都跟导弹似的,一般有1米多长,30-40公分宽,如果7点多就去菜市场,你或许可以看到一根黑不溜秋的“胖”山药完整躺在地上,那阵容不会输给在日本刚吊起来的鲑鱼。我记得,当时在宿舍,我最经常做的一道菜就是五色菜,这是在学校图书馆翻阅菜谱中看到的一道菜,用芍药切丝,玉米穗切丝,还有木耳等凑齐五色,炒一炒,山药的绵密,玉米穗的清脆全部呈现在一道菜里。

傍晚时分,我经常会去宿舍旁边的南机场夜市,那是一个旧机场改造成的夜市,不会像士林夜市经过商业渲染而过分浮夸,大部分都是附近台湾人流连的地方。那有一摊饺子铺,用宽大的簸箕摆好所有现剁现包的饺子,借用杠杆的原理将饺子垂直下锅后待煮沸后立马捞起。不知道是因为现剁的肉好吃,还是现包的饺子好吃,总之,在我回厦门这几年里,如果想要吃饺子,第一个念头就是南机场夜市的那家饺子。夜市里的美食总是琳琅满屋,对女生花心的胃再慰藉不过了。

夏天,总是跑不掉大杯榨果汁,在这个亚热带城市里,随处可见,铺子的一边卖水果铺,另一边榨果汁,台东花莲的西瓜汁最是可人。

在台湾,你会发现许多街道、街区用“信义”、“仁爱”、“忠孝”等命名,穿梭在仁爱路,感受夏季的寡淡和炎热其实很无聊,但是因为这条路的名字,我每次坐公交车经过的时候,我都很想下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把“仁爱”这个词作为路名,我觉得就是这条路的意义。关于台湾还有很多,这群特别“善良”又“计较”的台湾人其实是固执的可爱的,哪儿都有一群50/60/70多岁的台湾人,在西门、信义区任何一个繁荣街角举着旗子,永不放弃自己的政治颜色,更可爱的是,可能一家几口,各有各的颜色,他们一起生活,在票选的时候也尊重对方的选择。谁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和想法,这是台湾小孩从小被教育的。

在宿舍附近的图书馆,总是看到许多小学生,一下课就钻进来,乖乖的写作业,9点多才回去,你问他们未来想做什么,他们的思路可能比大人还清晰。不得不相信,言论激烈的地方,才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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