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家人的面,她一口喝下女婿买来的毒药……检察官“最走心公诉词”让全场动容

当着家人的面,她一口喝下女婿买来的毒药……检察官“最走心公诉词”让全场动容

庭审现场,检察官的“最走心公诉词”让全场动容。

“要记得一定要遵纪守法。缓刑考验期内,打牌、赌博都不可以;告诉张祥杰,喝过酒后一定不能开车……”6月12日,浙江省台州市路桥区检察院检察官马胜利握着电话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拨通了余兰的号码,只怕他们再次犯错,细心叮嘱着。

余兰、张祥杰及余兰的爸爸余勇是一起故意杀人案的被告人,死者是余兰的妈妈冷某。6月12日这天,是判决书生效的日子。

女儿们长大了,妈妈却病倒了

15年前,余勇和冷某带着两个女儿来台州市路桥区打工。如今,女儿们都长大成家了,妈妈冷某的身体却越来越差,经常头疼、关节疼,起初只是随便吃点药对付一下。两个女儿不放心,带她去北京的大医院检查,诊断冷某患有“系统性红斑狼疮”,伴随脑梗、类风湿性关节炎等症状。几年间,一家人辗转多地求医,医药费就花了十几万元。

2017年6月,冷某不慎摔断了左腿。医生认为病人基础毛病较多,手术风险很大,如果强行手术可能造成死亡,但不做手术又可能造成伤口腐烂死亡。家属坚持救治,手术尚算顺利,只是冷某再没能站起来,一直瘫痪在床。余兰夫妇把冷某接到了自己的出租房,端茶喂饭、洗脚擦身。

系统性红斑狼疮很难治愈,要靠吃激素类药物维持,冷某的体重猛增至150多斤。终日卧床,大小便失禁,饱受折磨的冷某不止一次说过轻生的话。

“活着是受罪,死了才是解脱”

2017年8月28日上午,张祥杰将岳父接到家中吃饭,一家四口坐着闲聊,冷某再次提出不活了,要吃老鼠药。

张祥杰拿出买好的药放在冷某的床边——两支红色液体、一包红色药粉。余勇顿了顿递给妻子。“只要吃了就能死。”冷某伸手抓过药,仰头喝完,几分钟后开始口吐白沫。她虚弱地说:“带我出去转转,我要回家。”

随后,张祥杰背她下楼,把她轻轻安置在汽车后座,开车漫无目的地开了三四个小时。

下午2点,张祥杰带着没了呼吸的冷某去派出所开具死亡证明。死者脸上盖着毛巾,毒发后的脸已扭曲变形,民警见状生疑。当晚,张祥杰被拘留,余兰随后到派出所投案自首。后公安机关将该案移送路桥区检察院审查起诉。

办案检察官马胜利在提审时问他们为什么要给亲人喝毒药?他们说,因为冷某多次央求,“活着是受罪,死了才是解脱。”“老家风俗,老人想死都是吃老鼠药死掉的。”余兰带着哭腔回答。

“最走心公诉词”在当地广为流传

今年5月21日上午9点,此案在路桥区法院首次开庭,路桥区检察院指控张祥杰等三人涉嫌故意杀人罪,三名被告人对指控的犯罪事实没有异议,表示认罪。张祥杰低垂着头,轻声说:“药是我买的,我心里很难受,我要对她的死负责。”余兰越讲越激动,哭到虚脱:“我常梦到妈妈,她问我现在过得好不好?我说,不好不好,我也想跟你去……”

6月1日上午10点半,第二次开庭后,法官当庭宣判:被告人张祥杰、余勇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被告人余兰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庭审结束后,余勇突然扑通跪下,面朝法官和检察官重重磕了一个头。

马胜利说,虽然受理此案已有半年之久,但一想到案子,内心就无比沉重。

从法理上看,三名被告人作为死者的丈夫、女儿、女婿(在法律上属于对被害人有救助义务的人,有能力救助但未尽到救助义务而导致被害人死亡的,构成不作为犯罪),在明知食用老鼠药必然会致死的情况下,仍然购买并递给冷某喝,不阻止、不救治,最终导致死亡结果的发生,本质上属于非法剥夺冷某的生命,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

从情理上看,已是两个孩子父亲的马胜利也时常扪心自问:“换作我,该怎么办?”他在发表公诉意见时用超过一半的篇幅阐述了三个词——无私、卑微和人性。无私的爱是冷某付出的,她宁愿选择死亡而不愿拖累整个家庭;卑微,是我们都要面对生老病死,再渺小再卑微都不能消极对待世界;人性,既体现在三名被告人对死者生前的悉心照顾,也包括被害人其他亲属对被告人的谅解,还有公安、检察和法院对案件的慎重态度。

“低下头,接受法庭的审判;抬起头,过好今后的生活。”庭审后,这份公诉意见书在当地被广为流传,被赞为“最走心公诉词”,令无数人动容。

(为保护隐私,除检察官外,本文中其他人物用了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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