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中國式騙局:冬蟲夏草,資本追逐下的一場醫學鬧劇

起底中國式騙局:冬蟲夏草,資本追逐下的一場醫學鬧劇

冬蟲夏草,這個在國內盛行的“保健聖藥”,前段時間,又上了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CFDA)的頭條。

起底中國式騙局:冬蟲夏草,資本追逐下的一場醫學鬧劇

常年霸佔頭條

事實上,在食藥監局的“黑名單”裡榜上有名,冬蟲夏草已經習以為常了。

2016年2月4日,國家食藥總局發佈關於冬蟲夏草類產品的消費提示:

起底中國式騙局:冬蟲夏草,資本追逐下的一場醫學鬧劇

緊接著,2016年3月4日,國家食藥總局再次下發通知:含冬蟲夏草的保健食品相關申報審批工作按《保健食品註冊與備案管理辦法》有關規定執行,未經批准不得生產和銷售。

這意味著審查、管理會更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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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此次叫停,食藥監總局局長畢井泉對其下了最終定義:“冬蟲夏草不是一種食藥兩用的物質,它不能單獨作為保健品的原料。”

這個定義可以說把冬蟲夏草作為保健品,甚至是藥品的道路完全封死了。然而,在2016年到2018年的兩年間,冬蟲夏草仍然在各大藥材市場中堂而皇之的銷售,火爆不減當初。

對於“保健”的迷信與依賴,是中國式騙局大行其道的最佳溫床。

冬天是蟲,夏天是草?

冬蟲夏草,屬蟲草科植物,是蟲體與菌絲相連而成的結合體。土壤中的蝙蝠蛾幼蟲被一種叫蟲草菌的真菌所感染,體內營養物質被其吸收,軀體逐漸被菌絲體充塞,變成僵死的軀殼,此為“蟲”。來年春天,菌絲體從幼蟲的口器中長出,伸出地面。頂端略為膨大,外形像根棒,表面有許多小球形孢子,此為“草”。

經過挖掘後,冬蟲夏草最終以曬乾的蟲體狀進行銷售。在國內口口相傳的“民間醫療”領域,蟲草具有增強免疫、抗癌的極佳功效。然而關於蟲草,科學的真相是:

蟲草共有1500多個種類,但至今未明確任何一種具有抗癌效果;在一些研究中提到的“蟲草素”,冬蟲夏草中並沒有存在,而是在另一種我們常見的“蛹蟲草”中存在。

冬蟲夏草,包治百病?

通過現代化學和藥學的檢測,與常見食用真菌相似,冬蟲夏草中的活性成分為:核苷類及多糖類化合物。而其中,讓其脫穎而出,身價超群的,還屬蟲草酸和蟲草素這兩種成分。

蟲草酸:又名甘露醇,是一種高滲性的組織脫水劑,臨床上廣泛應用於治療腦水腫,預防急性腎衰,治療青光眼,加速毒物及藥物從腎臟的排洩。但由於代謝機制,甘露醇一般選擇靜脈注射,口服吸收甚少,且口服過量還可能導致腹瀉。再來看看甘露醇的合成,你以為甘露醇是從蟲草中提取合成嗎?當然不!你大概不知道我國利用海帶提取甘露醇已有幾十年歷史,而如今化學合成的工藝也已得到長足的發展。要真想吃點甘露醇,柿餅上的白霜和海裙菜都是不錯的選擇。

蟲草素:長期以來,蟲草素是一個明星分子,屢屢登上廣告,也多次引發訴訟和質疑。蟲草素一直被稱具有抗癌、抗菌等活性,但一直缺乏充分的臨床證據。截止目前,食藥監部門尚未批准蟲草素作為藥物上市銷售。

蟲草素是一種腺苷的類似物,在一些臨床試驗中展現出具有免疫調節、抗腫瘤的作用,還能治療由炎症引起的相關紊亂。雖然一直未有充分的數據,但作為概念,未嘗也不是一個資本炒作的追逐點。

然而真正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在中國科學院上海植物勝利生態研究所研究員王成樹的研究中,冬蟲夏草(也就是平時市場上的蟲草)中根本沒有蟲草素的合成基因,也就意味著冬蟲夏草中不可能含有蟲草素。

這個結果就非常尷尬了,消費者們耗費巨資購買的保健品,甚至連唯一的噱頭都是錯的。王成樹在試驗中所用的蟲草素是從發酵的蛹蟲草中提取的。這就意味著,蛹蟲草中的蟲草素含量遠高於價格高昂的冬蟲夏草。據瞭解,現在市場上有些打著“冬蟲夏草”旗號在售賣的蟲草膠囊,其中所謂的“蟲草”實為“北冬蟲夏草”,也就是蛹蟲草。

通過以上剖析,我們知道冬蟲夏草中雖然的確含有一些有效的藥用成分,但並不至於出神入化,也不是人人都適合服用。嬰兒、發燒(急性高熱患者)、婦女月經期禁止服用;高血壓、中風患者,以及腫瘤病患者在放療期間應慎用;體內出血(如咯血、便血等)、腦出血人群不宜用,風溼性關節炎患者應減量服用。

冬蟲夏草如使用不當也會引起一些副作用,例如“可引起變態反應、皮疹、皮膚瘙癢、月經紊亂或閉經、房室傳導阻滯。且有腎毒性,長期服用可能對腎臟有毒(方舟子《中藥毒副作用備覽》)。”有可能,很早就有人觀察到冬蟲夏草中富集的重金屬對人體的不良影響,但由於當時檢驗條件的侷限,沒有深入研究調查。

資本逐利,價格暴漲

“你還在熬湯、打粉嗎?冬蟲夏草,今天開始含著吃!”

相信不少讀者還在記得2016年的那一場瘋狂營銷。極草5X冬蟲夏草含片席捲了幾乎所有電視及網絡的廣告,也將冬蟲夏草的價格炒作到了歷史的巔峰——16900元/瓶,折算超過100萬元/千克。

極草的瘋狂折射出了整個冬蟲夏草市場資本追逐誕生的鬧劇:

  • 1983年,隨著對保健品概念的逐漸炒作,冬蟲夏草作為一個具有神奇噱頭的蟲草科植物,開始價格瘋狂上漲,達到了300元/千克。同期,長白山人參的價格僅為60元/千克。
  • 1990年,炒作逐漸升溫,蟲草價格上漲至1000元/千克,人參價格降至50元/千克。
  • 1993年,馬俊仁作為中國女子田徑隊總教練,瘋狂鼓吹隊員的優異成績是由於“中華鱉精”、“冬蟲夏草”等保健品達成的。冬蟲夏草被披上神藥外衣,價格也一路飆升至2000元/千克。
  • 2003年,由於“非典”等傳染病的爆發,“提高免疫力”的蟲草價格漲至1.6萬元/千克。
  • 2007年,優質蟲草價格最高漲至20萬元/千克。
  • 2016年,極草的蟲草含片將價格炒作至100萬元/千克。
起底中國式騙局:冬蟲夏草,資本追逐下的一場醫學鬧劇

“馬家軍”:後來被爆優異成績來自於興奮劑

隨著國家食品藥品監督局的數次曝光,蟲草價格近期方才有所下降,西藏市場蟲草價格由21萬元/千克降至16萬元/千克。

偷樑換柱、以次充好

如果說蟲草本身不存在藥用價值,只是作為 違法商家,讓問題更加複雜化。隨著價格水漲船高,商販為了謀利,也常採用在蟲草身上插鉛絲(鉛)、沾鐵粉、泡鉛水、燻水銀(汞)等辦法增加蟲草重量,導致服用者重金屬中毒。當然,重金屬砷的重要來源也包括了蟲草本身作為菌類植物的富集作用。

早年間,更有甚者用澱粉以及可塑劑、膠泥等化學原料,按冬蟲夏草的模子加工成的假蟲草,由於遭監管部門查處,現已收斂許多,但現在用亞香棒蟲草、涼山蟲草冒充冬蟲夏草的造假手段也是屢見不鮮。

自從2012年開放冬蟲夏草作為保健品食品添加劑以來,由於受到分佈地域侷限以及長期以來過度採挖的影響,

其原產地環境遭到嚴重破壞,大部分中國境內的山坡已經難覓蟲草的蹤跡,很多商人跨越國境線去尼泊爾收購蟲草。即使如此,蟲草的產量十分有限,且呈逐年下降趨勢。

這種情況下,市場上一度出現了很多叫做“蟲草”的衍生產品,像蟲草王、蟲草菌絲體膠囊、複方蟲草口服液、蟲草菌絲體口服液等等,它們都以不同的方式與冬蟲夏草製品相混淆。以蟲草菌絲體膠囊為例,根據實驗室檢驗的結果,其菌絲體來源叫做彎頸黴,與冬蟲夏草是不同的物種,毫無關聯。而對於某些所謂的“冬蟲夏草含片”,執法人員發現生產許可證上的食品類別卻是壓片糖果,後經證實這些含片的確是糖果,售價卻高達數千元。各種假冒偽劣產品更是不計其數。

很顯然蟲草市場的亂象已經愈演愈烈,任何與蟲草相關的衍生品身價都迅速倍增。大動干戈買回來的冬蟲夏草也可能是假亂真,以次充好,濫竽充數。傷財的同時,也有可能還損害了健康。

冬蟲夏草這一場中國式的鬧劇不僅僅要讓我們對所謂的“保健品”、“江湖神藥”產生足夠的警惕,避免受騙蒙受損失,更重要的是他對中國瘋狂的資本提出了一個直抵內心的拷問:資本的導向真的能違背原則與底線嗎?

希望不再出現下一個中國式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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