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請你慢點老

三叔,請你慢點老

三叔,請你慢點老

自從三叔生病後,依蕊(化名)時常感嘆三叔那一生的花樣年華,被生活折騰得面目全非。“雖然三叔看淡一切,但依然改變不了歲月對他的摧殘洗禮。”

去年小年那天,我剛剛下班走出辦公室,突然接到弟弟的電話:“姐,三叔生病住院了,你知道嗎?”我瞬間愣了,三叔的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突然生病呢?

三叔常年在外務工,只有春節回家。爸爸說,三叔剛回家那天,他去看望奶奶,就覺得三叔有點異於常人,以為他是長途坐車勞累,沒放在心上。

住院期間,爸爸一直守著三叔,三叔仍然似乎很害怕,常常獨自縮在床角。有一天,爸爸出去買飯,三叔一人留在病房,他好像想趁無人之際逃離,因為打不開門,一拳打碎了玻璃,頓時手上鮮血直流,被縫了3針。

家人很擔憂,但又不知道是什麼事件刺激了三叔,只好向三叔的工友詢問。工友們都不清楚,只知道三叔有一天晚上沒有回工地,第二天回來的時候,身上和臉上多了一些傷痕。可惜的是,直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三叔發病的原因。

三叔,請你慢點老

三叔是我爸爸的親弟弟,在家排行老三,我們都習慣稱他為三叔。

在三叔十五六歲的時候,家中的頂樑柱——爺爺因為疾病去世,生活重擔自然全部落在奶奶身上。三叔見奶奶辛苦,高中沒畢業就輟學回家幫助奶奶做農活。當時三叔的學習成績很好,老師、同學和家人的苦苦勸說都沒能阻止他的決定。

因為爸爸和大伯都在讀書,奶奶身體又不好,所有的體力活都是由三叔一個人做。後來,爸爸和大伯相繼工作,離開老家,留下三叔獨自在家照顧年邁的奶奶,守著祖輩留下來的田地,日曦而出,日暮而歸,種著各種各樣的農作物。也是因為勤勞,能吃苦耐勞,三叔還被當時的村生產隊推薦做了生產隊長。

時光流逝,三叔已經21歲。在當時的農村,20多歲的小夥子尚未娶妻,是會被人笑話的。奶奶心急如焚,動員親戚,拜託媒婆,為三叔尋找合適的女孩。很多女孩都對三叔很滿意,但三叔卻沒有相中一個。看著毫無進展,奶奶也逐漸不再過問三叔的婚事,讓他順其自然。

兩年後,在三叔23歲的時候,媒婆又給介紹了一位女孩。這次,三叔沒有推三阻四,爽快地騎上他的二八自行車去見姑娘了。很快,喜事傳來,三叔的終身大事終於解決了,歡喜地將三嬸迎娶進門。婚後第二年,三叔的兒子出生,為這個家庭帶來了更多的歡聲笑語。

天下沒有不吵架的夫妻,縱使三叔和三嬸感情很好,兩人也少不了磕磕絆絆。一日爭吵之後,三嬸一時想不開,吞下毒藥,搶救無效,離開人世。

當時,三叔的兒子僅僅三歲,他既當爸又當媽,一個人撫養孩子長大。現在,三叔的兒子已經大學畢業,三叔仍舊單身一人。我想,三叔大概是還沒有忘記三嬸吧。

三叔,請你慢點老

因為父母忙於工作,我和弟弟的童年是在奶奶家度過的,和三叔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每逢寒暑假,總喜歡往老家跑。暑假長假的時候,正值農忙時,我們會幫助三叔做一些簡單、力所能及的農活,如除草、施肥等。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和三叔在花生地除草的時候,我的動作很慢也不熟練,只見三叔手握鋤頭,伴隨著一連串的嗖嗖響聲,一大片草便被除盡。我禁不住問三叔,你除草怎麼那麼快啊。三叔笑著對我說:“因為你握鋤頭的姿勢不對,應該順手緊緊地抓住才好”。我於是也學著三叔的樣子去做,結果左腳的大姆指被鋤頭掛出了一小塊肉,血流不止。三叔嚇了一跳,急忙用菸絲幫我封住傷口,囑咐我趕緊上地頭去休息,不要讓傷口沾水感染。接下來幾天,三叔不再讓我幫他做農活,至今,我的腳上還留有一個傷疤。

三叔對我和弟弟一直很好。記得小時候,最盼望的就是過年,除了穿新衣,吃零食,最重要的是可以拿到壓歲錢,買自己喜歡的東西。那時候,小孩子拿到10元的壓歲錢,就會很高興。三叔知道我們小孩子的心思,即使自己不是很富裕,每年還是拿出百元大鈔塞進紅包給我們壓歲。三叔經常說:看到你們高興,我就高興。

三叔,請你慢點老

三叔老實,不善交際,但腦子靈活,善於鑽研。

當初在兒子出生後,為了補貼家用,三叔四處取經,在老家開了第一家麵條加工作坊。三叔本本分分,從不缺斤短兩,生意很火紅,十里八村的都來他這裡加工麵條。

在老家,當看到別人生意做得好時,有些人就會效仿。一時間,麵條加工作坊如雨後春筍,紛紛破土而出。三叔見狀,放棄了這個行業,轉行到他心儀已久的香料生意。還是因為效仿的人太多,香料生意大概做了兩年,三叔看到沒有了足夠的利潤空間,也放棄了。後來三叔和爸爸提起這兩件事情,最大的感嘆就是“我這輩子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三叔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家中的田地被徵用,他便跟隨鄰居南下打工。從倉庫管理員到物資檢驗管理員,三叔任勞任怨,勤於學習,靠著自己的努力,實現了自身的轉變。聽三叔說,這項工作跟一般工種不同,沒有固定的作息時間,工程建設施工時不斷地需要採購材料,上班、下班或是深夜凌晨,只要有材料進入工地,他就要緊緊盯著,容不得半點差錯。

端午節,我回家看望父母,順道看望三叔。爸爸說,三叔在家閒不住,覺得自己已經好了,又出去工作了,任誰都勸不住。

我們在漸漸長大,三叔卻在慢慢老去。希望三叔早日康復,安享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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