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濰坊」青州農民畫:落地生花青未了

「we·潍坊」青州农民画:落地生花青未了

「we·潍坊」青州农民画:落地生花青未了

青州,自古人傑地靈。如今,有著“中國農民畫之鄉”美譽的青州,農民農忙時種地,農閒時作畫,蔚然成風。

「we·潍坊」青州农民画:落地生花青未了

古城的春天

農民畫先落地,才能紮根。“我們一方面抓學術創作,提升創作水平。政府先後成立農民畫藝術研究院、美術館、博物館,這些組織、平臺免費為農民服務。”青州市文聯主席趙世華介紹道。

生花更得結果。“另一方面抓市場,讓農民畫畫家的作品實現經濟收入。目前,青州市年創作農民畫50萬餘幅,年交易額達2.5億元。具有中等創作水平以上的青州農民畫畫家,年人均增收2萬元。我們正在籌建全國的農民畫交易中心。”趙世華說。

走近青州的農民畫家群,泥土氣息中,我們看到了時代變遷中豐富多彩的農民畫,而這背後,是人文精神的孕育,洋溢著農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對厚重土地的深情……

「we·潍坊」青州农民画:落地生花青未了

張子龍、吳冀生、張承仕、王有玉(自右至左)接受採訪。

“畫畫就像種地”

在青州市彌河鎮政府辦公樓上,有一間專門供農民畫創作的房間。推門而入,房間裡擺滿了成品農民畫、布包、抱枕和杯墊等農民畫衍生品。有六位農民畫家在忙活著,有的在勾勒底稿,有的在塗抹色彩,有的在畫工筆牡丹……她們都是馬大姐農民畫專業合作社的成員。

“馬大姐”本名馬秀花,1971年出生的她年紀不大,可頗有號召力,能把有共同愛好的鄉親們攏在一起。合作社的成員們有著相似的人生經歷:來自農村家庭,自幼喜歡畫畫;受家庭條件限制,初中畢業後,在家種地或外出打工;結婚後,剪幾個鞋墊新花樣、給孩子衣服上縫點裝飾,是她們施展美術天賦的零星機會。

農民畫紮根青州,得益於這裡深厚的文化土壤,春雨般的民間藝術滋潤著這方水土上世代愛美的百姓們。雲門山下,彌河兩岸,物華天寶,農民畫畫家們打小受各種美術的薰陶:從家裡的繡花枕、窗花、門神、年畫,到繪有花鳥、山水、魚蟲的箱箱櫃櫃,從龍興寺、雲門山、駝山的石刻,到南陽河萬年橋上的浮雕,無時無刻不在感染著他們心靈。

對“美”的追尋總是在躍動著。在青州人的記憶裡,逢年過節時,人們像從地裡解放出的蘿蔔,開始了短暫的休閒,從城裡到村莊,做燈籠、畫窗花、剪窗花,踢毽子、抖空竹、撲蝴蝶等活動充盈在美好時光裡。

泉眼噴湧前,積蓄著一粒粒水珠。2014年夏,一聽說鎮上請來老師教畫農民畫,馬秀花和其他姐妹們忙完手上的活兒,立馬趕了過來。“當時,鎮財政累計投入60萬元專項資金用於支持和發展農民畫產業,從魯西書畫院聘請5名專業繪畫老師,對學員進行為期一年的免費培訓。”彌河鎮文化站站長魏春濤說。

“手藝學到了手,直接受益的是繪畫的農民。農民畫相對簡單,內容上也取材廣泛,學員學習三五個月的時間,就能獨立進行創作,作品銷售還不錯,每人每個月憑賣畫可賺兩千多塊錢。”魏春濤介紹道。

學畫畫,入門容易進階難。“當時沒見過農民畫到底什麼樣子,老師教啥就畫啥,照貓畫虎。後來每個鎮組織十幾個骨幹到陝西、上海、吉林等地學習,回來後畫風慢慢改變。畫畫就像種地,邊邊角角不留空閒。”馬秀花介紹道。

最近幾年,馬秀花所在的閆劉村因靠著青州城區的南環路,土地大部分流轉出去。她有了更多時間畫畫,把畫畫當成主業,經常參加省、市組織的農民畫培訓班。

在馬秀花的畫桌前,畫筆和調色板擺在一角,“光畫筆一年就得用小200支”。她愛琢磨,嘗試著將年畫元素融入到農民畫中。彌河鎮文化站的工作人員程金玲是學藝術設計專業的大學生,業餘時間也拿起畫筆,跟著馬秀花學畫畫,“我們這些年輕人,可能在用色上比農民強一點。上了年紀的農民,腦子裡有東西,他們下地幹活的場景,拿過來就能用。我作為80後,畫得有點偏裝飾畫,要想有那個土味兒,還要加把勁。”

隨著知名度的提高,來找馬秀花購畫的人越來越多。馬秀花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於是她在2016年8月成立了合作社。如今,馬大姐的合作社成員有四十多人,一個月能接三四單,一單二三十張畫作,每人每年增收3萬元左右。根據客戶需求,馬秀花將任務分派給合作社會員,會員們既可以到鎮上免費提供的農民畫創作培訓中心創作,也可在家中繪製。創作完成後交由馬秀花統一審稿,最後交給買家。

除了紙張上的創作,農民畫衍生品也是馬大姐合作社的特色。“我們愛好農民畫,可實話說,大部分顧客都不喜歡大型的農民畫,家裡掛的擺的都是小裝飾畫。我就想著這也是個商機,讓大家能有收入和盈利,補貼一些家用。”馬秀花介紹道。

“她有想法,能堅持,也有農民的質樸。前一段時間,有客戶預約不少作品,很多成員畫得不合格,被她打回去重畫。質量要是不過關,影響整個合作社形象。”程金玲說。

一家人的美好夢想

彌河東岸的東沙營村,以養花聞名,花棚包圍著村落。在村中詢問“想去拜訪您村裡畫畫的那個人”,熱心的鄉親們便指路到馬季青家中。

在馬季青家的小院門口,黃色、粉色的粉豆子花在柳樹底下恣意地開著,一株凌霄花攀到平房沿上。走進院內,石榴樹和冬瓜秧纏在一起,白色的夾竹桃花點綴著綠意。

馬季青老師今年71歲,熱情地將記者引到屋裡。屋內,馬老師的家人和學生在忙著畫畫。環顧四壁,掛滿了馬老師在不同時期的作品,有多幅工筆畫、國畫、書法,更多的則是農民畫,有以雲門山為背景,映襯著壽桃、蝴蝶蘭、荷花、銀瓜等諸多美好意象的大幅畫作——《家在彌河上》,有呼之欲出的《四老人青州彩毽舞》,有反映古老傳說的《衡王嫁女圖》,有與別人合作、慶祝黨的生日的19米長卷……

回顧畫藝生涯,馬季青有著繪畫的執著。童年時,他就酷愛繪畫,描摹繡像、畫刀馬人物,村裡人都說畫得惟妙惟肖。年輕時,他種煙烤煙,酷熱裡,面對土壁,拾起焦炭,在牆上信手塗鴉,雞鴨牛馬、姑娘小夥,一個個活靈活現。

即使在物質匱乏的時期,馬季青依然寫寫畫畫,用畫筆洞察世事人情。改革開放後,他家裡分到了五口人的地。當時,全國開始普及美術教育,美術鑑賞、繪畫、圖案、手工課逐漸鋪展開。而在青州鄉下,有著繪畫基礎的馬季青在農閒時,開始出去攬活,從畫布景、玻璃畫,到畫涼亭、村口的牌坊門,日子逐漸寬裕。

“那時候全家挽起袖子,一齊動手。孩子很小,也跟著去幫忙。那時候一個涼亭子畫下來,有一千左右的收入。我記得1992年畫東陽河村的大門時,人家給了五千塊錢。家裡的收入在村裡算上半截。”時間過得太快了,腳手架上的艱辛,在馬季青的講述中已經風輕雲淡。

馬季青是個生活的有心人,早在三十多年前,他便有意識地將各種作品拍下來,集合成冊。翻開厚重的影集,有著濃濃的年代層次感,各種潮流被收納其中,櫥櫃玻璃上的松鶴延年、黃山迎客松圖,照相館中常見的水榭樓臺佈景,還有各種梅蘭竹菊、牡丹等題材的國畫。其中,還有馬季青在那個信息相對閉塞年代裡,讀中國書畫函授大學面授班,參加書畫座談會,雲遊求教繪畫的影像。

捏筆頭畫畫、扛鋤頭務農,馬季青樣樣精通。2014年,參加農民畫的培訓後,他彷彿找到了那塊兒心裡的自留地。有著國畫基礎的他,從青州風箏繪畫、青州花邊、工藝彩燈繪製、建築彩繪中借鑑吸收,逐漸形成了自己的農民畫繪畫風格,構圖飽滿,造型誇張,用色飽和,清新明快。

馬季青認為,創作農民畫,關鍵要有土地上的生活,扣住自己的身邊故事,讓人人能看得懂。彌河的白浪細沙、銀瓜綠葦,雲門山的“壽”字石刻,老人嘴裡的仙怪故事、新農村的新面貌,都被他拿來當素材,用紙筆化為傳奇。

在馬季青的帶領之下,馬家成了遠近聞名的藝術之家。“我老伴兒是個普通的農村婦女,沒有上過學,可是她心靈手巧,看著我天天為畫操勞,有時她也打個幫手,她也漸漸喜歡上了農民畫。”馬季青說。

馬季青的兒子馬保光也迷上了這種貼近生活的民間藝術形式,在工作之餘,一有機會就摸起畫筆勾勒構思好的圖景。大女兒馬保紅更是畫如其人,筆下的人物總是放聲大笑、手舞足蹈,色彩鮮豔明快,讓整個空間充滿熱烈的氛圍。

2016年8月,“美好的夢想”——馬季青全家農民畫藝術作品展在青州市美術展覽館開展,共展出了馬季青全家9口人精心創作的84幅農民畫藝術作品。“這是青州市農民畫有史以來第一個以家庭為主的個展,也是對馬季青全家多年研習農民畫的最好回報。”趙世華介紹道。

馬季青不僅薰陶家人,還義務向四鄰八鄉的農民畫愛好者傳授畫藝,影響和培養了農民畫愛好者上百人,成為青州農民畫傳承的中堅力量。“有時候鄉親們來家裡畫,或者畫好了,拿到家裡來修改。”馬保紅介紹道。

為了讓馬季青更安心地進行創作,青州市文聯專門在青州農民畫畫院裡為他開闢了個人畫室。“農民畫創作的普及,不僅增加了農民的收入,更是對農村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推動。懂一點文藝,人的素質就會提升;人的素質高了,家風就會好;家風好了,鄉風就會好;鄉風好了,整個社會的風氣也會越來越好。在青州,你能搞點文藝創作,大家就會尊重你,你也能體會到榮譽感。”趙世華說。

“畫不好,還畫不孬嘛”

從青州城往西南山窩裡鑽,來到淄河東岸的上莊村段文寶家。

還沒進家,記者便被門口滿牆的爬山虎吸引。一進門,過道南牆上是段文寶在2015年初學農民畫時,繪製的二十四孝圖。那時,村裡與他一起學畫的有四五個人,王立華是其中之一。

段文寶家寬敞的院子裡,有他為孫子打造的拙樸而結實的鞦韆。而屋裡陳設的香椿木龍頭柺杖,電視機前擺放的長龍木雕,亭亭玉立的仙鶴根雕,讓人看到這位畫家的另一面精巧。

65歲的段文寶曾幹過十多年木匠,開了近三十年飯店。他燒得全羊湯更是一絕,香飄四溢的羊肉湯讓廟子鎮人嘖嘖讚歎。

“我上學上到五年級。那時候喜歡畫畫,沒有彩筆和紙,就拿著鉛筆到處亂塗。下了學就沒機會再畫了,一直想辦法掙錢。先在生產隊裡幹,又自己開飯店。真沒想到,我還能畫畫。”第一次見面,段文寶有些拘謹,說話不多。

段文寶的畫室,毋寧說是一個工具間,裡面各種木匠工具擺著,畫案好不容易爭到一席之地。西窗正對著蔥翠的小山,窗下畫案上擺著幾本厚厚的圖譜,是主人拿來學習傳統線描、紋樣的。

能鼓搗、愛鑽研的段文寶,最近一有時間就在畫室裡畫葫蘆,將農民畫搬到自家中的葫蘆上。“最好的一對兒八百。這一個畫了兩天,讓我媳婦在水餃店裡給燻得不大好了。”段文寶介紹道。

在王立華的手機裡,大部分照片是素材,有自家的小狗在玉米棒子堆裡戲耍,有夕陽西下時的漫天雲霞,有電視機中播放的青花瓷器,還有很多草稿。

畫畫容易沉進去。有時王立華一忙活起來,連飯都忘了做。好在丈夫和孩子全力支持她的創作。“我要是不能做,他們就買點吃。”王立華笑著說。

說起自己的畫風,王立華老是心裡沒底,“我畫的人物不大好看,身子比例不協調。”而正是這種學院派所缺少的原生態,打動著觀眾,她筆下的人物造型簡約生動,體現了女畫者細密柔美的內心世界。“鋦盆子”“做鞋”“村頭下棋”“粘知了”“高粱熟了”“摘棉花”“堆雪人”,一幅幅充滿了農村田園生活的無窮樂趣,勾起許多人對童真的回憶。

去年,段文寶以上莊村南的抗日堡壘村——長秋村為背景,創作了一幅《在長秋抗日烈士紀念碑前》,表達對抗戰勝利80週年的紀念。談及創作感受,段文寶說農民畫是“現想象,沒有限制,點、線、面,每個人都不一樣。畫不好,還畫不孬嘛!”

在廟子鎮,像段文寶、王立華這樣的農民畫家有近兩千人。為挖掘隱藏在廣大農民內心的創作熱情,廟子鎮成立了農民畫協會,有組織地引導農民挖掘、體味、展現畫家兒時的生產、生活和民俗活動,還鼓勵農民把選材視角引向“歷史老井”去汲取清泉:推蹍場邊、田頭送水、河裡洗澡、山上放羊、溝裡摘香椿芽、坡上趕牛耕地……

春種秋收,農民畫首先得保證農民有收入。廟子鎮建立了專營農民畫廊,組織作品展覽會,讓一幅幅有趣的農民畫在市場上走俏。

“趁著年輕,猛學”

夕陽西下,在王墳鎮侯王村西的廣場北側,是鎮上的農民畫創作服務中心,這裡除了擺著諸如老座鐘、酒罈子等承載鄉村記憶的老物件,農民畫是常設展覽。與青州的其他村落相似,侯王村一些街巷裡,農民畫主題的宣傳牆隨處可見,這也是近兩年不少農民畫家的收入來源。侯王村是遠近聞名的孝心村,前來觀光的遊客四季不斷。

與記者同行的,還有37歲的青州市農民畫畫院老師宋曉,老家在王墳鎮吳家莊村,繪畫專業的本科生。宋曉的童年是跟著做畫匠的爺爺在農村度過的。“色要少,還要好,看你使得巧不巧。紅紅綠綠圖個吉利。紅要紅得鮮,綠要綠得嬌,白要白得淨。紫是骨頭,綠是筋,配上紅黃色更新。光有大紅大綠不算好,黃能托色少不了。紅與黃、喜煞娘;要喜氣、紅與綠;要求揚、一片黃。紅黃間、喜煞娘;紅間綠、花簇簇。青紫不併列,黃白不隨肩。”宋曉從小就記住了爺爺傳授的農民畫用色口訣。

王墳鎮的山村繪畫技藝有著悠久的傳承。一進展廳,記者見到王墳鎮土生土長的四位畫家。自稱“80後”的王墳村村民吳冀生今年81歲了,他人老心不老,向記者介紹近百年來王墳鎮上走出的畫匠們,是如何自己製作水粉、墨塊的。

傳統總能在現實中蔓延。談及自己的畫作,吳冀生介紹道:“這是今年植樹節,我拿著相機出去拍的素材,回來後學著用達芬奇畫《最後一次晚餐》時的分組法,刪繁就簡,把人物的分工畫出來;這是去玲瓏山下照杏花,跟著我學木匠的徒弟在那兒養了160群蜜蜂,農民畫不是講變嘛,我就讓蜜蜂像小孩一樣跳舞,只是這養蜂人畫得有點胖。”

學農民畫之前,有著美術功底的吳冀生,早在1958年時就曾在青州南門一帶的牆壁上畫過宣傳畫。後來,他當過木匠,學著鍍鏡子,裝裱玻璃畫,再後來繪製玻璃鋼漆畫。2014年,青州剛開始搞農民畫培訓時,還沒有設年齡坎,吳冀生參加了幾次培訓,收穫頗豐。“那幾次培訓,年輕了好幾歲。”

對於農民畫,吳冀生這樣說:“農民畫跟其他畫種不一樣,它包羅萬象,時代性強。我覺得並不是由農民來畫農民生活才是農民畫,農民畫與政治、經濟、社會生活和生產息息相關。”

“空筆好接受沒學過的,學得特別快。我們這兒有個叫劉風蘭的,跟我學了兩下午怎麼拿毛筆,怎麼用顏色。現在我得向她學習了。我開始是學圖案畫的,注重形,沒有抓神。”吳冀生在反思自己的創作。

在吳冀生看來,一睜開眼是畫,處處留心皆學問。前幾天去淄博的山區旅遊,他仔細觀察,青州、淄川、沂源、臨朐的山各不一樣,有的是沙山,有的石頭斜著長,有的是緩丘陵。

掏出手機,吳老先生先向記者展示自己拍攝的素材,順便還出了道“考題”,問記者:“你看我這幅圖畫的是清官以身作則,私事不用公車。這邊上是不是太空,要不要加上一些月季花?”

“感覺加上後,有點喧賓奪主呢。”不懂畫的記者給出自己的建議,吳老先生也點頭認可。

畫農民畫,在吳冀生的生活裡是奢侈的享受。五世同堂的他,一面忙著孝順年近一百歲的老母親,一面幹著力所能及的農活。眼睛有白內障的他,每天只能堅持畫一個多小時。“王銀匠說,俺娘有一罈銀子埋牆下面了,俺得好好孝順。”吳冀生笑著說。聽完這話,記者當時一愣神,轉念一想,原來這是個“段子”,隨眾人會心地哈哈大笑。

“因為我還有老孃,說話沒正形,你別介意啊。”吳冀生對人生越老越頑童的態度,感染著在座者。“我是件件通,件件松。看著多才多藝,其實哪樣都不精。我是高粱科科長,兼著敬老院院長,還享受副團級待遇。”

“啥團?”記者問道。“伙食團副團長,說了不算。”吳冀生又抖出一個包袱,讓人禁不住哈哈大笑。

今年初春,吳冀生每天早上三點鐘起床摘香椿芽,忙活到五點將香椿芽賣給小商販。山野的朝露和空氣,滋潤著他自然而樸素的思想,“吃飽了不飢困,就這麼簡單。我尋思,幹活總比買藥吃強。我最忙的時候都午睡。當官不夠資格,掙錢沒有本事,啥也不行。只有睡覺,躺著就睡著。”

去年,青州城內有一個農民畫培訓班,吳冀生騎著汽油三輪車,來回六十里山路,晨發夕回。談起收入,吳冀生說:“收入不多,去年年底存了四千,不用問孩子要。在上海工作的孩子經常問缺錢不。缺不缺的,年底孩子總塞點。”

“年輕人應該趁著年輕,猛學。”吳冀生這樣寄語同在展廳裡的後生:61歲的王玉是孫旺村村民,當過赤腳醫生,現在以修摩托車為業,平時畫農民畫;51歲的沒口村村民張承仕,平時在家搞養殖,是王墳鎮第一個一級農民畫師;44歲的畫匠張子龍,之前是給人在傢俱等器物上畫畫。

“他槓能幹,槓能學,有股牛勁。”眾人這樣評價最年輕的張子龍。“省美協主席,給我起名叫‘怪才’。現在人家都喊我‘張怪才’。”身材瘦小的張子龍介紹道,家裡的地交給弟弟種了,現在以畫農民畫為主業。“不畫的時候,拿著個手機到處拍拍。”

“他不睡覺,畫到半夜兩三點,有時候一宿不睡,累到吐血。你看他氣色還沒緩過來。”眾人都知道那個為了趕時效而拼命的張子龍。記者與其他畫家聊著聊著,坐在一旁的張子龍眯著眼睛養神,不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在張子龍的夢裡,是否有著農民畫的繽紛?這些淳樸的畫家們,不斷用圖畫講述著人生與時代的交響,或沉潛,或精彩,或平凡,每一個人的生命都在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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